能承載上千人的淪波舟,此時由於上萬人的湧入,就連船帆上都是渾身溼透的人,船舷兩旁更是掛滿了修士們,在風雨中飄搖。
十倍的載重量,讓淪波舟不堪重負,海行淪波舟,這船帆本是裝飾品,當爬滿了螞蟻般的人群后隨即轟隆隆倒下,而上萬修士們哭爹喊娘中,也是見什麼抓什麼,只恨少生了兩隻手,多了一雙腿。
如雲屯蟻聚的淪波舟,就連慕容錘身上都爬滿了人,抓胳膊的,抓腿的,撕扯頭髮的,甚至連慕容錘的褲子都給扒了下來。
而最後一條淪波舟,承載著慕容家最後的希望,上萬精英修士們,隨著青龍印以及慕容十九,在水龍捲中呼嘯盤旋而上,直飛天際而去。
巨大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聲聲“咔嚓”,彷彿隨時分崩離析,而慕容十九雙目赤紅,面帶毅然決然之色,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周身清光瀲瀲放射出萬丈霞光,將一身黑襯托得更加肅穆而莊重。
慕容錘渾身溼透像是面帶淚水聲聲懇求,求慕容十九放慕容家修士一馬,青龍印可以不要,但上萬修士們,是慕容家的精華,一旦葬身大海,這慕容家也不復存在,言辭懇切,也是窮極思變。
對慕容錘而言,青龍印和性命哪個重要,慕容十九得到答案。一個對別人的性命視若無睹的人,說其心狠手辣是輕的,簡直就是窮兇極惡,甚至不堪為人,就因為視他人的性命為兒戲,拿自己也不當人。
急需一場狂風驟雨盪滌靈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大海一怒天地失色,生死一念間,才知是人是鬼。
忘憂海飛天而去,人或為魚鱉,但慕容十九除了眼中有淚水,周身乾爽卻是一塵不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霞光萬丈的青龍印,那一道青斂斂光芒籠罩忘憂海,上可九天攬月,下可五洋捉鱉,更是帶蒼茫大海飛天而去,如一條遊走在天際的亢龍,身後拖著大海無量之水無邊無垠。
亢龍有悔,但為時晚矣,也只能耗盡生命飛向天盡頭,飛向星辰大海,無盡虛空,在歲月中消逝,徒留一身黑,黑衣黑裙,黑色幕離帷帽,為後人憑弔。
而出現在天空中的白色漩渦,如同天之魔眼橫空出世,天與地在清光瀲瀲中瑟瑟發抖,就連日月星辰都為之黯然失色。
滄海倒卷而去如九天飛瀑倒流一發不可收拾,萬頃碧波飛上天空,如天海倒置卻是一去不回頭,彷彿置之死地的慕容十九再無退路可言。
“噓...!”
如青龍吸水的巨大轟鳴,在天海間激盪,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大海無量之水倒飛於空,彷彿天海倒置中,倒流中的大海無量之水,居然被一股貫穿天地間的巨力凌空提起,像是一條連線天海橫無涯際的大瀑布倒懸於空。
如天河傾瀉而下中,卻是怒海翻卷沖天而起,逆天而動的慕容十九,帶給慕容家修士們無盡遐想,也帶著慕容家上萬修士們乘龍而去不知歸路。
“女兒,青龍印為父不要了,你收手吧!”
“青龍印我會給你,說到做到,但你會失去一個女兒,雖然對你而言無所謂,但對我,因為只有一次,所以彌足珍貴。”
青龍印與橫絕天地的飛天水龍捲交相輝映中,卻是呈東方青龍之勢,在忘憂海東邊,在天邊,在天盡頭,星辰大海,無盡虛空,一條橫空出世的巨龍緩緩抬起頭來。
青龍印顯出龍相,煥發出萬丈霞光,在空中照射蒼天大海,天地間呈現出一片祥雲瑞靄,神器也有脾氣,一怒滄海倒流,時空暗換中,藍天,大海,小島,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壯麗璀璨星空。
一條橫空出世的青龍,出現在銀河之東,鱗爪飛揚中意氣風發,彷彿蓄勢待發,黃鐘大呂般的龍吟聲響徹天地間,在水龍捲的呼嘯聲中,在空中交織,激盪,彼此碰撞,如仙樂飄飄。
如夢似幻的天地勝景,置身其內讓慕容家上萬修士們惶恐不安,一個個面帶驚恐之色,卻看得如痴如醉,甚至有人哭泣,有人狂笑,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樂極生悲,彷彿世間百態總之五味雜陳。
連褲子都提不起來的慕容錘,聲聲哀求著,不像是四大家族中,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族長,倒像是一個搖尾乞憐,乞求饒一條狗命的宵小之徒。
不聽,不聞,不問的慕容十九釋懷,卻因為心懷宏圖霸業的慕容錘,原來是個色厲內荏的偽君子,外強中乾如同慕容家一樣,直面生死才發現不堪一擊的脆弱,羞於此等人為伍,但慕容十九傲立船頭,不會為誰停留,不會為誰改變。
青光一閃中,黑衣黑裙,頭戴黑色幕離帷帽的慕容十九,有青龍印加持而凌空步虛神行百變,腳踏黑色長筒靴在虛空中來去自如。
燁燁青光所到之處,無盡水汽被青龍印盡數吸走,而青龍印的出現,讓慕容錘眼中露出覬覦神色,卻是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如鯁在喉的感覺,讓慕容錘不再驕傲。
慕容錘痛定思痛,到了這個時候忽然發現,他自己根本就不瞭解他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比如生死一線中,慕容錘發現他怕死,而且怕得要命,但依然拿慕容家上萬修士的性命,要挾慕容十九,希望慕容十九看在上萬人的面上,網開一面,慕容錘忽然間老淚縱橫,雖然看著很年輕,一點都不老,但慕容錘身邊的那些高手們,常年看慕容錘臉色行事,也是煽動人心的好手。
“十九小姐,饒了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