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我對那處殘界掌握的所有資訊,至於我回到繡城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我便不清楚啦。但想來,情況只會不斷惡化,而不會好轉。現今周玄意獨自面對的錯綜複雜的局勢,實則已至頂點,再往前走一步,恐怕先生所說的關外會爆發難以想象的大戰,將一語成讖。”
清蓮嘆氣道。
她離開周玄意時,周玄意讓她再也別插手這件事,萬一她死在那處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中,收養的小妖可就真真的沒有依靠了。
陳禪的眉頭自從聽到清蓮說那不是一座洞府遺址而是山海殘界,就沒有再舒展開來過。
他自己也清楚,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在神州,而是在山海殘界,在洞天福地、蓮花妙境,更是在夜幕仰望千千萬萬的星辰上,那群和陳禪不死不休的老東西,離開人間委實太久了,想必做夢都要回人間。
而他們一旦回來,發現陳禪好端端活著,一定是再起大戰,直到有一方戰死為止。
把他們趕出人間,正是源於他們對人族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也就是完全不將人當人,看作兩腳羊,想殺就殺,願意奴役就奴役。
此種禍害,哪能讓他們留在人間禍害?
依照現在天下的話術說,靈氣復甦對陳禪而言,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黑天鵝事件,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現在清蓮心中想的,見到這群小妖時,陳禪就知曉清蓮的弱點在哪啦。
她太看重這些小妖了,既然能為了被大妖吃去的小妖,不惜一切代價斬殺參與此事的大妖,那麼同樣可以做出其他事來。
所以陳禪說道:“關外這麼大的地方亂起來,也沒有你們得容身之地,只有關外保持太平,你和收養的小妖,方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不會讓敵對大妖騷擾。”
“妖族修行者睚眥必報,你在妖族眾目睽睽之下斬殺大妖,它們早已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不隨我維持關外太平,那便是真正的牆倒屋塌,沒有立足之地了。”
清蓮嘆氣問道:“莫非神州司天不知道這件事嗎?”
近段時間她都在靠從山海殘界內得到的那株天材地寶養傷,對於外界的傳聞只知些重大之事,更加細微卻關鍵的事就兩眼一抹黑了。
陳禪道:“神州司卿戰死泉城一事,你該知道了。我所瞭解,司卿一死,神州司天內部產生劇烈震動,現在新的司卿上任,但對大局沒有良好把握,想顧到關外,需要一段時間。”
“況且,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和清醒過來的積年老妖,哪一方皆非易於之輩,更有域外之人虎視眈眈。”
“山海殘界的重要性興許你不清楚,我說給你聽。這麼說吧,哪一方要是得到一塊殘界碎片,就相當於得到了一處洞天福地。想要搶奪走山海殘界,其眼下並未融入人間,且和人間距離又極近,此般狀態是最好的,最容易得手。”
清蓮震驚問道:“山海殘界還能搶奪到手?聽說那是一片完整的天地啊!!!”
“煉化之法,很遙遠的年代便登峰造極了,何況像山海殘界這種小世界,即便擁有完整大道的真實人間,曾經也有不世出的巨擘主動煉化過,下場不太好罷了。”
“……”
陳禪教給李思煉化破碎殘界的術法,就是此種,還是其中非常高明的一種,畢竟陳禪所知所學所會的術法,沒有一種是上不了檯面的。
縱然威力較小的術法,亦源於此術構思巧妙,開前人所未想。
清蓮沉默下來。
陳禪的來頭比她自己想的更大一些,似乎沒有他不懂的問題。
“先生,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
“你說。”
“既然山海殘界而今沒有融入人間,可不可以再將它推走?”
“可以,但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何況,人間靈氣復甦,這塊山海殘界不過是其中距離人間較近的一塊,不遠的年月,還會有越來越多的殘界以及洞天福地到達人間,讓天下重新成為原來的樣子。話又說回來,縱使把這塊山海殘界重新推走,用不了多長時間,它亦會再度返回。人間天下對於這塊殘界來說,彷彿一位張開懷抱的母親,它是遊子歸鄉。”
陳禪這次說完,清蓮復又長時間的沉默。
沒關係,她是當代成就的半步金丹大妖,對於很久遠之前的事,與現在神州司天一樣,連一鱗半爪也不知曉。
陳禪猶如丟擲一顆深水炸彈般的訊息,得給時間用於消化。
他默默吃著八仙桌上的飯菜,吃飯之餘,還有心情欣賞牆上掛著的畫兒。
乍一眼看去假畫居多,陳禪認真看了一圈,陡然發現假畫中隱藏著真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