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瑩斜靠著榻,輕輕撫摸自己微凸的小腹,臉上洋溢著將為人母的喜悅。
一名宮女突然慌慌張張地衝進來,說太后到前殿了,驚得她一下子站起來。
太后已經到前殿,竟然沒有任何通傳?
在她之前,宮中至少已有七年沒有任何龍嗣誕生,她懷上了龍種,不僅驚喜萬分,更是萬分小心,她也知道自己家與祁慕寒的關係更深一些,所以對太后那是能避則避,儘量不在她面前顯露這肚子刺激她。
如今太后居然親自前來?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她冷汗涔涔而下,馬上將一名機靈的心腹小宮女喚過來,快速交代:“去,找人到太子府,不管是見到太子還是太子妃,都把太后來我這的訊息,告訴他們。要快!”
祁成皇如今病情加重,又是忙於朝政,她已經有三個多月未曾見他,而且今天早上更聽說不知怎麼回事,頭疾一下子加重,太醫都去了好幾名,想要他出面更難了。
再加上宮裡都是太后的眼線,這恐怕還沒有到皇帝面前,就被人截下來了。所以她第一反應是讓人出宮找祁慕寒或者公孫薇。
“等等!”趙婉瑩剛一想到這裡,又馬上反應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喝住了小宮女。
——也不能夠去找祁慕寒或者公孫薇,祁慕寒剛被封為太子,有大把的事情要忙碌,身為太子妃的公孫薇肯定也忙不過來,還是不要去麻煩他們了。
“去公孫府,找我姐姐趙慕芝。”趙婉瑩輕聲交代。
趙慕芝與她是兩姊妹,入宮看望她再正常不過,只要有其他人在場,太后總要顧忌幾分,不敢明著對她怎麼樣。
小宮女剛走,太后後腳就進來了。
“喲。”太后見她規規矩矩地行禮,也沒躺著側著,禮數方面倒也沒什麼可指摘的,咳了一聲,先作個樣子,“平身吧,哀家特意來看看你,你有孕,用不著行這麼大的禮。”
“不知道太后駕到,禮數不周。”趙婉瑩畢恭畢敬地道,“即便有孕,也不能怠了這禮數,是婉瑩的不是。”
她既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低——就算懷有龍種,那也唯太后馬首是瞻,不敢逾規的;其次也是隱隱暗示太后,來了自己寢殿卻不通傳一聲,直接殺進來,禮數方面卻連她都不如。
太后其它不會,卻是經歷了幾十年風起雲湧的後宮鬥爭,捧起宮人上的茶,悠悠地撥著茶葉,道:“這宮中久未有龍種,哀家擔心你一個人在宮中,下人照顧不周,特意來接你一趟,隨我回寢宮養幾天的胎,哀家也好叫太醫仔細為你診脈,好好調養調養。”
趙婉瑩大驚失色,這是什麼意思?沒安好心吧?但太后的邀請卻是有理有據,讓她找不出一點拒絕的理由。
“怎麼?不同意,是懷疑哀家不安好心?”太后停下了撥茶葉的手勢,在後宮,她就是王,有誰敢忤逆?
“婉瑩不敢。”趙婉瑩背後一身冷汗。
“既如此。那便走罷。”太后懶得再廢話,在十餘名大宮女的環伺下,悠悠地起身,身旁的十餘位太監也站到了趙婉瑩的身後,像一堵人牆。
“對了。”太后走了兩步,盯著她道:“哀家也特別想念你那位外甥女——哦對,如今是太子妃的公孫薇,若怕寂寞的話,不妨叫人給她捎個訊息,讓她入宮來陪陪你。哀家的寢宮大得很,多一個人就多一分熱鬧,也好叫哀家開心開心。”
趙婉瑩往後倒退一步,聲音發抖:“太后......”
她本不知道太后要做什麼,現在一聽,明白個七七八八了——太后要以她腹中胎兒作為要挾,將公孫薇騙進宮來。
太后一揮手,那十幾個太監圍了過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趙婉瑩血液都涼透了,她知道太后的心狠手辣,嘴唇哆嗦道:“是...我馬上喚她入宮。”
太后扶了一下簪子,笑道:“哀家一貫說趙妃聰明伶俐,果然沒讓哀家失望。那便寫張便條,哀家自會譴人送給她——當然,這可是你自己的意思。”
趙婉瑩發著抖,從地上爬起來,喚人上了筆墨,在太后的監視下,手抖抖地寫了起來。
“重寫!”她只寫了一個字,太后撥弄著手中的蔻丹甲,悠悠地道。
趙婉瑩知道此刻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是不可能動什麼手腳了,她絕不會讓她有任何通風報信的可能,所以只讓她寫信,連讓她派遣宮女出去的機會都不會給。
她慶幸之前已經早一步派遣了自己的人去請趙慕芝。趙慕芝足夠機靈,入了宮以後定能發現端倪。
想到這裡,她略略安定下來,穩穩當當地給公孫薇寫了一封簡便的信。
太后接過來,反覆讀了幾遍,將信函交給一名太監,前去太子府送信。又附耳對他說了幾句。
太監離去後,太后滿意地起身——等公孫薇到了趙妃寢宮,自然會有下人接下來演下一齣戲。
太后招呼一聲,十餘位宮女並太監將趙婉瑩團團圍著,從側門出了去,脅迫她登上了門口的轎子。
太后上轎子前,留下了兩名大宮女,對她們耳語了一番,帶著趙婉瑩就離去了。
兩名大宮女留在趙妃的寢宮裡,將所有的宮女都召了來,惡狠狠地對她們交代了一遍。末了,厲聲問道:“都明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