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寒關上門,走到公孫薇的床邊,出乎意料地,他沒有像過去一樣,給她一個擁抱,甚至連一句道歉也沒有。
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好些了麼?”
公孫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他,彷彿要從那雙眼睛裡面挖出一分熟悉。
“如果好些了,能下床了,我現在便派人送你回公孫府。”祁慕寒眼中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彷彿之前刑場的事情不過是場公孫薇自己做的夢。
公孫薇恨恨地道:“為什麼要殺桑姐?你知道蘇豫和祁晟才是幕後主謀。為什麼要那麼做!”
她沒有得到馬上的回答,卻又有隱隱的預感,祁慕寒是不會給她一個完美回答的,只是沒想到祁慕寒接下來說的話,比她想像的更加無賴、無情!
“桑鶯鶯認識蘇豫這件事,沒有證據。父皇對江東人的猜忌越來越深,不早些結這個案子,會牽連到更多的人。”祁慕寒平靜地道。
公孫薇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幾乎是咆哮出來:“什麼猜忌?結了這案子就不會有猜忌?祁慕寒,你不過就是害怕失去東宮的位置,找一個無辜女子替你背書而已!”
祁慕寒很快地回答:“隨便你怎麼看我。如果你願意這麼想,那就這麼想。”
公孫薇眼睛裡滿滿的嘲諷,道:“桑姐最後對我說的四個字,你知道是什麼嗎?”
她抬起頭,直視祁慕寒道:“熠王騙我!”
她模仿著桑姐的聲音。用一種不甘、不解的嗓音控訴著,她想看到他的眼睛裡至少能有一絲內疚。
然而那雙眼睛平靜得連波瀾都沒有,依然很平靜地道:“桑姐被關押久了,神智不清那也是有的。”
“你!”公孫薇盯著他,“那是桑姐啊,是我們認識的好友!你就不怕午夜夢迴時,她會來找你討個公道!?”
祁慕寒居然甩了甩袖袍,彷彿一句多餘的話都不願再說,轉身開啟了門,道:“既然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自然也不會與你計較這種話,現下我還有事,這就讓炙夜護送你回去,你先回府好生歇著。”
他的背影很果決,連頭也沒有回,腳步聲漸漸遠去。
公孫薇突然想起了什麼,伸出自己右手的無名指,盯著那上面的戒指看了兩秒,用力地去拔那戒指。
半盞茶的時間後,她坐到了一輛馬車的車廂內,依舊用力拔那枚戒指。
蘇炙夜坐在對面,看了她片刻,忍不住道:“別費那個功夫了。”
公孫薇:“並不關你事。”
繼續拔。
蘇炙夜抱著他的劍,嘲諷拉滿:“我送你的匕首呢?直接剁下來不就行了?這戒指是祁慕寒拜託齊凌特地制的,既然給你套上了,就不會輕易讓你取下來。”
“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是站在他這邊!”公孫薇對熠王府這群人徹底失去耐心了,那晚生辰,她是怎樣的感動,今天就有多失望。
蘇炙夜瞥了她一眼,說:“至少我是不一樣的。”
如果不是他掐滅那支香,她大概是不會趕到法場,也就見不到那血腥的一幕。按照祁慕寒的原計劃,是能瞞多久是多久。
公孫薇冷笑了一下,“我記得是你打暈我的吧?”
在法場中,她記得自己是暈過去了,那時候身旁剛好就是蘇炙夜。
“也不叫打,”蘇炙夜想了一下,“準確來說,是輕輕敲了你一下。”
公孫薇真的是氣極反笑:“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啊?”
她終於笑了,蘇炙夜心中便輕鬆了幾分,也衝她一笑,掀起了車廂裡的簾子,一束陽光便灑了進來。
經過一日的陰霾,這一天的陽光特別好,在深秋的節氣裡顯得十分難得。
公孫薇被陽光晃得眯了一下眼,陡然間想起來了什麼……對了,那日在青玉坊,她迷迷糊糊之中,好像看見蘇炙夜了。
“那晚是你來看我的吧?臺上那杯水也是你放的?”公孫薇問道。
“嗯。”蘇炙夜依舊看著外面。
公孫薇道:“那你怎麼不早叫醒我?”
蘇炙夜想回答說“是我幫你掐滅了香”,但是轉念一想,道:“殿下有吩咐,必須要讓你沉睡三天,我只能希望你自己能醒過來了……沒想到你還真的提前醒了過來。”
這樣聽起來,炙夜至少並不想瞞著自己。公孫薇暗暗想道,那晚的生辰,確實很美好,她也希望那些友誼是真的,但是——
“外面的陽光很好,你要不要與我出城一趟?”蘇炙夜望著窗外,陽光透過窗稜灑進來,充盈了車廂裡的每個角落,彷彿要掃淨一切的煩惱。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