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寒笑了笑,並不想解釋。
禮部主事的人裡面,有不少寧王黨,對於他要求宴席簡約為上、點到即可的命令,視而不見,他說了幾遍無果,也就罷了。
祁玉騫道:“我倒覺得,過於奢侈了點,看來這禮部也未必服三弟管教。”
祁晟的臉沉了下來,祁慕寒餘光瞄了一眼祁玉騫,祁玉騫嘴角一絲笑意。
兩兄弟在心中暗自擊了一下掌。
祁成皇繼續邁步往前走去,道:“上次我與大理寺公孫鏡說過,追月宴前必須要擒住刺殺老三的幕後兇手,這仍是沒有著落。”
祁晟低眉道:“這是兒臣的職責,請父皇責罰。”
祁玉騫道:“都是自家兄弟,三弟不會見怪的。”
祁成皇笑了一聲。
這個刺殺事件,各方都心知肚明,本就知道哪怕拿到兇手,也不過是個背鍋的贗品。祁玉騫這麼說,反而讓祁慕寒佔了一個識大體、重手足情的道德高地,祁成皇喜聞樂見。
祁慕寒瞄了祁玉騫一眼,祁玉騫眼角隱露笑意。兩人心中再暗自擊掌。
祁晟不語,父皇心中是怎麼想的,他心知肚明,但他有太后這個強大的靠山。
祁成皇雖是帝王,也架不住朝中一半以上都是太后的外戚勢力,而且如今皇帝也越來越老了,只要他擅加謀略,太子之位自然而然地會落在他頭上。
祁玉騫與祁慕寒並沒有他這種先天buff。
祁成皇沒有繼續出第三道問題,帶著三個優秀的兒子,邁進了珩月殿。
皇帝往殿中稍高的座位坐定以後,看百官和使團輪番上來獻禮與致賀辭,表面上笑得十分溫和,目光卻十分空洞。
權力叫人激進,卻也往往讓人心生疲憊,這天下他想要得到的,全都得到了,除了一些無法彌平的遺憾。
為了填平這種無措的遺憾,他除掉了某些勢力,殺掉了一部分人,卻始終沒有過得更好,看著如今場上不少年輕的面龐,他開始覺得自己老了。
門口的太監突然高吭:“太后到!”
祁成皇驀然抬頭,那對空洞的眼睛頓時被一種鷹一般的目光所代替,然而僅是一剎那,他就站起身來,恭敬而從容地迎上去,將太后迎入座。
祁慕寒留意到自己的父皇經過時,迅速掃了一下一旁垂著頭的傅太醫。
太后笑得燦爛無比:“皇兒,哀家身體無礙了,你派來的太醫,真真的醫術了得。”
太后到行宮的頭一天,就患上了痢疾,祁成皇不料她能好得如此之快,言語中更是一番關切,都是太后聽了幾百遍的好話。
太后也不弱,也對皇帝說了一番慈祥的祝語。兩人商業互捧得十分專業,堪稱教科書典範。
祁慕寒默默端起桌面的酒杯,餘光瞥見傅太醫與養子章知堯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又瞟了一眼祁晟,祁晟手指輕敲著桌面。
祁慕寒低眉抿了一口酒,再望向祁玉騫,一貫沉穩內斂的祁玉騫,卻像個孩童一樣,頻頻地東張西望。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