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道繼續道:「不錯,是我強行要求你代表綠水城出戰第一場的,當時我也的確認為你很難從比武場上活下來,但我依然做出了這樣的要求,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所以,你大概對我很不滿。」
事實上,刀無道在私下裡都快成為自己的師兄弟們的笑柄了,他的那句名言「連我們核心弟子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他一個小小的綠水城執法者又何惜一命」,被另外幾人拿來不斷的打趣他,縱然師兄弟們都是善意的玩笑,可刀無道在內心深處,還是十分鬱悶的。
他覺得人家是小小的執法者,可人家卻施展出了驚天動地的手段。刀無道始終覺得方唐鏡今天白天的表現有點浮誇,充滿了自我賣弄和刻意製造戲劇性的可能性,於是刀無道覺得這是方唐鏡在用行動打他的臉,而且打得啪啪作響。
既然主動打臉,自然是要表達不滿。如果方唐鏡真是個小小的執法者,那麼刀無道根本懶得理他,可是方唐鏡卻證明了自己妖孽般的天才和前所未有的戰鬥手段,於是刀無道就知道,自己必須要給方唐鏡一個交代了。
此時,刀無道抿了抿嘴唇,接著道:「但是,請您相信我,我沒有私心。」
「我……」方唐鏡想說「我沒有對你不滿」,可他過於緊張,於是聲音有點發抖,為了避免這種發抖暴露自己的情緒,他停頓了一下。
刀無道卻誤會了,他很鄭重的對著方唐鏡這邊深深一鞠躬,抱拳道:「無論如何,我的決定損害了您的利益,我不知道您為什麼選擇隱居在綠水城做一個小小的執法者,但是在我的逼迫下,您被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破壞了您的人身軌跡,讓您的人生規劃出現了問題,所以,我鄭重向您道歉。」
「你的錯誤不僅於此,」蘇暖意在旁邊道:「師弟,你要明白,無論是武道強者還是弱者,生命本身都應該是平等的,就算你自己做好了獻出生命的心理準備,你也沒有資格去逼迫其他人做出跟你一樣的犧牲,尤其是,當這個人本身並沒有犯任何錯誤的時候。」
刀無道垂頭道:「師姐說得對,是我的觀念有問題。」
這是一出雙簧,高高在上的十大核心弟子,從本質上就沒把低端武者放在眼裡,否則的話,刀無道當初逼迫方唐鏡出場的時候,蘇暖意完全可以提前阻止,可事實上她並沒有這樣做。
所以重點不在於他們說了什麼,而在於他們擺出了很誠懇的態度,請求方唐鏡的諒解,他們說的這些話,做的這些姿態,都只是為了表明他們的立場。
方唐鏡當然不敢拿喬,他非常「豁達」的原諒了刀無道,為了表示自己真的隔閡盡去,還跟刀無道端起酒杯幹了一杯,這叫做「杯酒泯恩仇」,隨後,雙方進行了氣氛友好的多邊會談,達成了「共同對付神魔宗」的共識,最後,方唐鏡作為主人將六位貴賓送出家門,雙方在依依惜別的和諧氣氛中結束了這次交流。
再然後,唐天佑終於回來了。
看到唐天佑的那一刻,方唐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底氣,可是接著他就看到了兩個「熟人」。
方唐鏡揉了揉眼睛,沒錯,確實是兩個熟人,今天中午,就是這倆貨在自己院子裡打架,只是一招,就把自己的圍牆全部震垮了。
他無法忘記自己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看到的那一幕,那把恐怖的開山大刀,還有那快得不可思議的劍光,當然,還有那一圈震垮牆壁的恐怖衝擊波。
「這兩位是……」方唐鏡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步。平時他並不是個膽小的人,可是今天這一晚上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多了,以至於他有點疑神疑鬼。
「易豪,我朋友。」唐天佑把一號拉到身前,介紹道:「我教你的連珠快劍,就是他的拿手絕技。」
「高手!」方唐鏡肅然起敬。他正在苦修連珠快劍,自然知道一個把連珠快劍完全練透的人有多可怕。
然而接下來一號又把後面的大胖子拉到了最前面,介紹道:「我朋友,韋膨脹。」
「哦,久仰久仰,」方唐鏡習慣性的拱了拱手,然後猛的一個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韋……韋膨脹?」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都變調了:「天刀韋膨脹?」
那胖子衝著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看著方唐鏡就像是餓狼看見了一大塊肉:「久仰方兄大名,今日總算見面,要不……我們打一架?」
***
夜已深,唐天佑和一號關著門在屋裡討論問題。東東和西西在另外一間院落裡埋頭苦修,而方唐鏡卻依然待在大廳裡沒能離開。
「方唐鏡,我們打一架吧。」韋膨脹第一百零八遍請求道:「只要打一場就好,打完我就走,絕不糾纏。」
「不打,」方唐鏡搖頭:「死都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