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佑抿了抿嘴唇,面對這種明顯的謊言,他很想發出幾聲冷笑來表達自己的不信任,可他終究不是刻薄的人,面對沙包,他有種很矛盾、很複雜的情緒在心裡醞釀,他很想大吼大叫,卻又硬生生忍住,他不想把自己擺在一個情緒失控的弱者角度,他希望能夠以平等的姿態逼問出事情的真相。
“我身上的封印,根本就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
“不對。”
“你照搬了封印宇蟲的那段基因鎖,封印住我的身體,然後陪著我一起進行解鎖工作,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完整透徹的研究人類的身體,研究封印不斷破解時的各種跡象,最終尋找到解鎖宇蟲基因的辦法,”唐天佑終究還是失控了,他流著淚衝著沙包大吼:“然後你就會去解救你的同類,成為這片星空中真正的霸主,把我們人類當作奴隸,對不對?對不對?”
沙包呆呆的看著他,他真的沒想到,唐天佑會得出這樣荒謬的結論,難道越聰明的人真的越容易鑽牛角尖嗎?
“你不要不說話,你告訴我啊!”唐天佑大叫著:“你告訴我你什麼都沒做,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把我當作一個實驗品,而是把我當作真正的朋友,你說,你說呀!”
沙包木然道:“我……什麼都沒做,這都不是真的。”
“我不信!”唐天佑淚流滿面:“你休想再騙我,你再也騙不了我了。”
沙包深深的吸了口氣,胸口一片火燙,整個意識海在這一刻劇烈的震動起來,明亮的天空慢慢黯淡下來,他望著唐天佑,應該是想說點什麼,可是看著唐天佑歇斯底里的樣子,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眼裡的怒火慢慢被悲傷代替,最後,他用沒有神采的眼睛看著唐天佑,輕輕吐出一個字來:“滾。”
唐天佑一愣:“你說什麼?”
“給我滾!”沙包發出震動天地的怒吼,翅膀如刀鋒一般指著唐天佑,無與倫比的血腥殺氣籠罩了整個世界,讓唐天佑直接窒息,與此同時,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剎那裹住唐天佑,把他直接推出了意識海。
沙漠裡捲起了有史以來最狂猛的沙暴,似乎整個沙漠的沙子都被捲上了天空,將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個黃沙的世界,沙包站在地面,仰望著滾滾黃沙,依稀又看到了那個白衣勝雪的影子,此時此刻,他的表情悲憤而無奈,還帶著一絲絲的戾氣。
“陛下,至高無上的陛下啊,您也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不白之冤,當年為了洗刷冤屈,我出手殺死所有挑撥離間的卑鄙小人,然後帶領麾下八百萬精銳兒郎主動赴死,只為博一個轟轟烈烈的美名。而如今,我居然又遭到了與許多年前一模一樣的遭遇。”
“那一次我還可以手刃仇敵快意恩仇,最終戰死沙場,可是這一次呢?冤枉我的是您的傳人,是我心目中絕對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少主,是我立志要一生守護的物件,陛下,您可否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殺?殺不得。說?說不得
。難道這就是我前生今世註定的命運?”
沙包的眼角傳來“嗤嗤”的聲音,連綿不絕,無數水汽被蒸乾,嫋嫋飄散。
風平浪靜,四周寂然,唐天佑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頭頂上雪白的天花板。
有陽光從窗子外面射進來,房間的地板上一半明亮一半黯淡,灰塵在那一束陽光的光柱裡翻卷飛舞,悠然自得,唐天佑從床上坐起來,心思煩亂得完全無法自處,他抬手抹了抹臉,卻摸到一臉的冰冷。
原來,自己是真的哭了,不僅僅是在意識海,還在現實中。
意識海已經完全黯淡下來,看過去漆黑一片,沙包端坐在沙漠裡,身軀有些佝僂,他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凝固了千萬年的石雕,就連一縷呼吸都找不到了。
唐天佑呆呆的看了半晌,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忽然覺得有些心虛。
一開始,他真的很憤怒,蟲痴的那些話就像是一記記重錘敲打在他的心上,他第一時間就斷定自己被沙包欺騙了,怒火衝昏了頭腦,他跑過去大吼大叫,大吵大鬧,發洩情緒,而此刻他被沙包趕了出來,回頭再想,卻又開始不那麼自信了。
我的判斷,真的是對的嗎?
唐天佑忽然想起了在網上看過的一個笑話,據說有一戶人家住在鐵路邊上,每天火車經過的時候,家裡的床都在顫抖,於是家裡的女主人就找鐵道部的領導要求解決這個問題。為了讓這位領導清楚的體會到床的顫抖,她先自己躺到床上,然後讓領導也躺到床上感受一下,可是這時候男主人回來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妻子和陌生男人……
“如果說我只是在等火車路過,你信嗎?”陌生男人這樣解釋道。
“我不信。”男主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