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冕身為二十一世紀的新主人,雞湯沒少喝,覺悟更不低,都是啃著義務教育的書本奮發向上,趨於安穩。去往山巔處手託雲霧,從來都缺的是那樣一條上山路。
畢竟當初人那麼多,先天也就是個安貧樂道,若說做個普通人是每個普通人的本意,邏輯上根本不成立。
而如今出身道宇張家,身處道宇陳家,面對面侃侃而談的則是正兒八經的通天能耐的家神,若說這種條件之下,還能有人能夠抵禦住去往山巔的慾望,那隻能說,他就不是個人。
對於強大的嚮往從來都是人類根骨裡的慾望,人們為了區別於其他慾望,給這種對強大的嚮往取了一個超凡脫俗的名詞——進化。
是的,那是本能的,也是必然發生的,從來不需要什麼深仇大恨或者退婚作為土壤,那些只是情感上的催化劑,加快了嚮往強大的程序與速度。
“那我現在開始,每天打坐吐納,多久能飛?”張冕對著還未消失的張君寶問道。
君寶老祖沉吟了片刻,他是在思量張冕這一個時辰的吐納,還能支撐自己顯靈多久,從而來判斷張冕的根骨資質,方便自己給這位眼神之中對於修行逐漸開始放光的血脈,一個準確的說法。
“現在你處於二階中期,僅僅按照你現在根骨的正常修行速度。半年時間步入敬神階,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那不正常是個什麼說法?有什麼非常規的操作?”少年心性的張冕恨不得此刻立馬能飛。
“倒是聽說過,很久以前,京畿李家的門客當中出過一位狠人,此人智力彼時堪稱當世一絕,但可惜,久困一階巔峰,修行門道始終不得而入。算得上是重心機者天機淺,始終都沒有一位神靈願意予之青睞,久而久之,此人心性大變,為能修行不擇手段!於大道修行路門口,徘徊數十年,最終得入時,一日破五階!震驚了整個道宇方土!”
張君寶虛幻的身影說這話,還撫著虛幻的白鬚,眼神之中皆是高深莫測。
張冕聽得血脈噴張,就知道張家有這種滔天底蘊,迫不及待的開口追問:“祖宗!莫非他是殺人飲血?以豪奪之勢強取天地造化!?您莫非是告訴我,想要成為強者,必須擁有一顆冷峻的心?”張冕說出心中猜想,眼神於空處眯眼迷離!
“嗯,確實,他把自己的雞給切了,得到一尊魔神的另眼相加,一日破的五階,後來被京畿地域的李家王家當時的年輕一輩聯手誅殺。”君寶老祖話語沒停,看著張冕的陰暗又堅毅的表情,點頭表示欣賞。
這個後文著實把張冕給驚豔到了,以至於將其沉浸在君寶老祖宗即將給他提供捷徑的幻想之中抽離。
“他有病?”張冕瞬間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沒病幹嘛被當初年輕一輩當作降魔練手的物件?”君寶老祖回懟道。
破舊的木門突然被撞開,一個半醺男人依靠在被撞開的門邊。
第一時間看到的便是一位盤膝坐地的少年人,仰頭驚愕的看著自己身前顯靈的虛幻本命神;一位半透明,身著白袍,白髮白鬚的紅面老者模樣的本命神,正漂浮空中,低著頭看著宿主,滿臉鄙夷。
陳川本來微醺的醉意瞬間酒醒!
匍匐跪地:“拜見君寶尊師!”
“起來吧,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渣男!”說話的是張冕,生活之所以會充滿快樂,那是因為很多事情的時間節點,總是相撞得如此巧合。
陳川跪地納頭便拜的時候,張冕精力恰巧用完,君寶老祖的虛幻身影就這麼消散,而陳川拜的就成了張冕。
張冕不叫陳川起身,不合適,畢竟陳川自己說了,與張冕的父親張天覺是把兄弟。
世叔拜世侄,於禮不合。
“你故意的?”陳川抬頭看見張冕的本命神已然消散,覺得可能被張冕耍了。
“我還做不到請神顯靈,收放自如,不過很快就可以了。倒是你,說好一起騎腳踏車到白頭,你卻關我一個人在這破屋裡,偷偷去喝酒。你老陳家都是這麼夠意思的麼?你這樣對我,我爺爺的託付也是這樣提出的要求?”張冕此刻滿臉都是對於陳川關押自己,他卻大酒大肉的鄙夷與不滿。
“這你確實得怪你爺爺,都十六歲的大人了,卡在二階不說,連辟穀除汙的流程都沒開始走,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別說今晚,接下來半個月你都沒有東西吃。關著你就是怕你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慾。”陳川也是個通透人,起身與張冕面對面席地而坐,本來過來就是給張冕解釋的,不然早去睡覺了。
“我有胃病。”張冕聽得出陳川言語之中的肯定意味。
“餓過了頭就治好了。”陳川調整了一下坐姿,滿不在乎的回答。
“陳猛人,您就當我是個乞丐,別說半個月,我現在就已經餓得受不了了。”張冕見來硬的不行,態度立馬三百六十度的轉變。
陳川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曼,他很喜歡這孩子,沒有天覺身上的那股執拗勁,反而與號稱道宇第一滾刀肉的自己,性格上有些相似。
張悠之是親自到幷州找到陳川的,告知陳川,張天覺之子張冕,已然請出本命神。
得到這個訊息時,陳川覺得索然無味,之所以會在張家百公里外隱世,這與當初張天覺死的那年,陳川獨自離家去往張家,深夜與張悠之的一番徹夜長談不無關係。
可當張悠之接下來告訴陳川,張冕本命神正是使得張陳兩家世代交好的君寶老祖時,陳川才頗有張家總算後繼有人的釋然。
他們二人接下來的談話,便都是圍繞著託付張冕的具體事宜。自己家長輩永遠是沒辦法把嫡系血脈帶出來的,這是個定數,也是個哲理。
張悠之算不上請求,陳川也算不上自告奮勇,張冕去往太行的這三個月時間裡,託付給陳川,不論陳川怎麼做,張悠之都不會加以干涉。
若是張冕能夠讓陳川看得上眼,師徒父子,喜歡締結什麼關係,任由陳川自便。
若是沒能看上,保張冕太行一行不死即可。
張悠之從幷州轉身回道州時,還給陳川扔了句:“那小子簡直就是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