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地裡有點兜風,地上的深及腳踝的荒草在風裡打著旋,東子穿了件黑色的皮夾克,眼睛上帶著防風鏡,腳上一雙皮靴子,渾身上下竟有點外國人的意思,身邊停著輛摩托車,車是管這邊的分局借的,有點年頭了,不是很好騎,顛了一路才趕了過來。
「羊圈你弄的?」沈魏風來到跟前,跨了一步,跳進這塊凹地裡。
「羊圈?什麼羊圈?」東子摘掉了防風鏡,不解地看向沈魏風,把摩托車徹底滅了,也熄了車燈,就靠沈魏風手裡的手電照明。
「不是你?我以為你在弄動靜提醒我出來。」
「就說嘛,我這兒還在琢磨怎麼過去叫你,你倒自己來了,原來是羊圈立的功。」
「現在這幾天真是草木皆兵,我是聽見動靜就心跳得厲害。」沈魏風抽完手裡這支菸最後一口,丟在草裡,用力踩滅。
「再堅持堅持,快了!」說著東子從衣服口袋裡掏出煙,又遞給沈魏風一支,自己也揹著風點燃了一根。
「快慢且不論了,不管你們怎麼行動,記得一定要保證我們的安全,還有文物,對於我來說,現在人和物都不能出事,不然我回去沒法跟所裡交代。另外,特別是小晚,她已經幾個晚上睡不好了,天天胡思亂想,那天竟然問我,她要是死了能不能送回A市埋葬,說這裡荒無人煙,做鬼也孤單,你說……」
東子在一明一滅的火光裡看到沈魏風眼裡一片閃爍,他知道沈魏風這是真的在心疼,疼到話都說不下去了,只是不至於像女人那樣傷感落淚。
「我知道,你放心!警力是夠的,我們的人盯得很死,他們一旦動手,我這邊就抓人,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們放寬了心,忙工作就行了。」
沈魏風這時也再說不出什麼,點了點頭,再一想問道:「你來是有事?」
「對,連著兩天我們的偵查員回來報告說,一到晚上那個盜墓賊在你們的工作點上忙活到深夜,你有發現什麼不對嗎?因為你的探方也深了,我們的偵查員不好靠近了觀察。」
沈魏風皺眉想了想道:「那倒沒有,方里挺正常的,也沒少東西,如果白天有出土的,我們一般都帶回來了,不會留在那兒。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對勁兒的話,我就是覺得方里的四壁越來越光滑了,但我們實際上沒有特意去做過平整,因為這是暫時性的發掘,沒有那個必要。但即便這樣,我也仔細檢查過,確實沒什麼。」
「好吧,你們這兩天要特別小心探方里的情況,你再檢視的時候注意一些露出來的東西,什麼都別放過,千萬不要誤以為是草根之類的,如果有發現不對也別深挖,等我們來處理。」
「嗯,」沈魏風轉身要走,但他又停了下來,看著東子道:「現在抓不行嗎?這人在探方里,不是最好的機會?」
東子無奈地跨上摩托車,嘆了口氣道:「哥們兒,抓人得有證據,更何況那個幕後的姓吳的女的也不出現,我們沒有東西怎麼動手?說起來也跟了一路了,咱們都不希望前功盡棄吧?」
沈魏風皺著眉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了。
回來的時候,他遠遠地就看見一個人正坐在帳篷邊,朝他這兒張望著。
他知道那是蘇筱晚,於是長出了口氣,強行把心裡的愁煩壓下去,努力掛上些笑意,衝著蘇筱晚走來。
「你去了哪兒?」
看到沈魏風一臉輕鬆回來,蘇筱晚那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但還是有點幽怨地問道。
「我看那邊好像有動靜,像是他們牧民說的那種小動物,過去一看跑了,要不抓回來給你看看。走,進去吧,在這兒坐著多冷。」沈魏風的笑像是僵在臉上似的,好在蘇筱晚沒有特別在意。
「看你不在我就心慌,老張和姜偉在裡面聊天呢,我也不好意思湊過去,所以在這兒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