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停頓了,天宇痕的口中吐出白氣 也避開了防禦的觸手擊中自己,音爆隨之響起,天宇痕的長槍連同顧謙鈺膨脹的身體與觸手筆直地斬斷。
天宇痕的身體倒下之後,顧謙鈺膨脹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瘦弱,最後連那副人臉都快融化了,在黑泥中,伸出了一隻手。
顧謙鈺想起來了...
那個承受的是天宇痕,哪怕自己也曾嘲笑過他,即使不放在心上,他也讓對天宇痕做過惡作劇,只有他會明白被所有人不當一回事的感受。
這個世界,不止有他在感受著痛苦。
所以在這最後一刻,他想要撫摸天宇痕,祈求原諒,這不可能,也不可能會讓他明白,至少,他還希望自己的手掌會帶有一絲溫度的垂落。
沾著血的金髮也因為剛剛的倒下,多了灰塵,他與他很近,但他們又好似隔著一片大海,無論怎麼伸出手也無法觸碰。
他不懂為什麼最該懦弱的人,會變得如此強大,也不懂,為什麼他無法撫摸眼前的青年,直到他看見了自己滿是汙泥的手掌中露出了什麼,他終於笑了。
或許他有了自己的答案,那隻手換換垂落了下來...
林杜月來到了天宇痕的身旁,卻發現一隻蒼白的手在他的身旁,手掌中的黑泥裡是閃著銀光的匕首。
皓月的光芒在一個少年與瘋子的臉頰上格外的潔白無瑕,林杜月只是站在了少年的身前為他包紮傷口。
月色逐漸褪去,操場上寂靜的躺著一具恐怖的屍體,豆大的雨點打在了地面,一道人影出現在屍體旁,黑色的傘替屍體遮住了雨水,屍體旁殘留著一絲金色的秀髮。
藍溪沒有見證昨日的事情就被支援隊救下來了,所以她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為天宇痕趕來之事感到擔憂,而且這次學校要組織學生去見證屬於老師的葬禮。
滿是鮮花的葬禮上有無數老師的黑白照片,校長站在了最高處用話筒說道:“這次,我們有216名老師犧牲!其中,學生只有三名死於踩踏事件!人民教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為學生獻出了生命!所以!請學生們,為老師默哀...獻上手裡的鮮花...”
說著校長的話語也有些哽咽,也不知是因為學校的受損,還是想起了曾經的回憶,學生們有些沉思,有些嬉皮笑臉,有些卻看著花走神。
雨點在學生們的身上濺起了水花,因為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打著雨傘,這是對死者的默哀,也是對犧牲者的尊重,藍溪慶幸著他們的班主任沒死,只是平常待他們最寬鬆和講課最有趣的老師也犧牲了。
幾乎所有人的學生都有一些傷心,或許平時老師很嚴厲,但多多少少也有溫柔的時候,因此,在失去之時,人們都回憶起了老師或多或少的寬容。
人性或許是扭曲的,也或許是殘酷的,但那不代表人的全部,因為失去,而想著珍惜是人們的本能。
替班主任拾起不小心掉落的花,藍溪將花交給了班主任,只是他的眼眸因為雨點看不清是不是有著淚花。
水珠從花瓣上垂落,人們一個個的為老師獻上了鮮花,等到這些流程結束時,校長也拿起一朵鮮花放在了無數朵鮮花前。
而他又用著嘶啞說道:“天宇痕同學在這一次擔任了聖紋者的任務,用生命保護了學校,因此...重傷,所以他可能來不了這裡...”
運動鞋落在雨坑的聲音響起,波紋順著鞋底擴散開來,天宇痕一步步的走來,口中吐出一口熱氣,他的手中,是一朵潔白的百合花,象徵著神聖。
人們不自覺的讓開了隊形,目光望著天宇痕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花,做完一切後,他轉過身微微鞠躬說道:“對不起,我是徒步過來的很抱歉任性了一回。”
說完,天宇痕回到了自己的班級,雖然有人嘰嘰喳喳的私語,但已經很少有人責備他了,即使他們沒有資格,也總會有人抱著扭曲的態度看著天宇痕。
這是一種常態,縱使已經病入膏肓,但無人會當著面指出。
校長望著眼前的少年,心中有千話萬話堵在喉嚨裡,班主任默默的拍了拍天宇痕的背,讓他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所有人都穿著校服,老師與校長也都穿著西裝,唯獨與這人群中的不同——天宇痕的衣束是病服,沒人在這時昧著良心去指出他的“錯誤”。
陰沉的天空中,班主任想脫下西裝為天宇痕披上卻被拒絕了,那份微笑中,多多少少有幾分無奈。
一小時後陸續有人開始離開,直到最後,只有校長和天宇痕還留在這裡,天宇痕並沒有看向身旁的校長,只是問道:“這裡面有您在乎的人嗎?”
“有,那是我的妻子,她的志願就是教師,這也是她最期望的死法。”校長理了理那頭銀髮,天宇痕僅僅的看著這些鮮花,抬起手緩緩拍在了校長的肩膀上。
“默哀,這說不定是她最好的結局,總是沮喪,會讓她在天上難堪的。”說完,天宇痕就插著口袋走向了遠處,校長回過頭髮現了有許多人等著他,黑色的傘為他擋下了雨點。
藍一涵,周欣語,冥落雨還有神樂茗都靜靜的尊重他對逝去老師的默哀,哪怕這對他的身體康復不好也沒有阻攔。
這是每個人互相的尊重,哪怕這份尊重並不美好,也稱得上幾分高雅。
——本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