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他的肉身,撲在雪地嚎啕大哭,我哭自己蠢,我哭這狼的忠,我哭這世界的不公。
虞瀾按照人入殮的方式,拿了塊白布,將狼王蓋了起來。
虞瀾小聲地安慰道:“在雪地裡哭,臉會爛的,不如,我們先把他搬進車裡吧?”
我沒做聲,雙臂發力,把狼王緊緊的抱在懷裡,放在了後座上。
上了車,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急火攻心,攻的不只是心。
虞瀾猶豫了許久,說道:“冰心首烏的位置,藏在它身上,你……”
我看了眼白狼王的屍體,說道:“我下不去手,我得給他留個全屍,冰心首烏,咱們自己找。”
虞瀾糾結地說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忍,可如果不這麼做,確實辜負了它的苦心,況且,他不也說,是在報恩嗎?”
我連忙打斷道:“他說他報恩,我領情了。但這件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別說話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點重了,又接了一句:“你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虞瀾對我的態度倒是沒太在意,半晌,緩緩地說道:“什麼事都能任性,這事,不行。”
我大聲地問道:“憑什麼不行?”
“就憑全家都指望你吃飯呢!”虞瀾用力的拍著方向盤,大聲的回應道。
虞瀾這一吼,似乎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她癱坐在駕駛位上,緩緩地說道:“你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好人,你總會傷害一些人。倘若是為了顧全大局,而犧牲個人的利益,這不是苟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絕對正確的選擇,但有的選擇,在當下看來,就是最合理的。你心中懷著道義,想留下他全屍,可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康復,是我們十幾個人最希望看見的。黃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殺回來了,幾位師傅尚不能與其一戰,你不恢復,我們怎麼辦?”
虞瀾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我知道我現在成了師門的頂樑柱,可這狼,有情有義,仁義之極,我如何下得去手?
我突然很困,我小聲地說道:“讓我睡會吧,我太累了。”
我的耳畔又一次出來虞瀾的聲音:你這個狀態,我們根本走不出雪山,你對自己不負責,對我也不負責。
我躺在座椅上,眼皮一沉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恢復了一些意識,看看窗外,又看看身後的白狼屍體。索性,接著睡。
就這麼翻來覆去的睡,睡的自己頭痛欲裂的時候,我還是想睡。
人在睡著的過程中,和死亡很像,起碼,腦子裡是不需要思考的。
與其說,我在睡覺,不如說,給為自己的逃避,找了個體麵點的理由。
起初,虞瀾由著我來,到了後來,她實在忍不了了,一把掀開我頭上的衣服。
虞瀾大聲說道:“你別讓我覺得你是個不負責的人。”
我現在特別不想說話,斜眼瞥了她一眼,翻個身繼續閉眼。
我瞪著眼睛坐了起來,死死的盯著虞瀾。
突然,我右手猛的發力,一個嘴巴子直接扇在自己臉上。
虞瀾被我這一下弄的有些害怕,緊忙上來拽著我的手。
我則平淡地說道:“各人各命,人命天定,我想通了。”
說完,我轉身下車,把白狼屍體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三個響頭,你交代我的事兒,我定會替你去完成!
我顫抖著握住鋼刀,心中五味雜陳,久久不肯下刀。
虞瀾的睿智和冷靜,在此刻凸顯的淋漓盡致,她選擇了迴避,在周圍踱著步,眼中似是在觀望周遭的風景。
突然,虞瀾在我身後摔了一跤,摔的這一下,不偏不倚,正撞在我握刀的手上,而刀也魚貫而入的插進了狼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