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嫿從馬車上下來,幾步走到前頭那輛馬車前。
她臉上帶笑,臨至傍晚,月光灑下,照在她身上,像鍍了一層銀光。
“公子,不想還能在這裡遇見你。”
周嫿站在馬車旁,笑眯眯的說著。
旁邊的清風神色古怪的看她一眼。
他家公子一向潔身自好,什麼時候還招惹上京城的貴女了?
雖然這女子長的挺好看的。
但是也不能隨隨便便一個陌生路人都能和他家公子攀談了吧。
他這邊正愣神間,卻不想自家馬車被人從裡掀開一條縫隙。
他眼睜睜看著蘇硯竟然親自出了馬車。
“周姑娘。”
蘇硯走到周嫿面前,對著她拱手作揖。
周嫿便微笑著給他回禮。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她心情不錯,尤其是在看到蘇知白時,她整個人都是溫柔的,明媚的。
“姑娘這是要出城?”
面前女子樣貌過於明豔好看,蘇硯竟無端覺得有些刺眼。
於是他避開了她的目光,下意識問了這一句。
周嫿便點頭,說自己身患惡疾,迫不得已要去京郊養病。
這些明面上的客氣話,她說的太多,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
反倒是蘇硯,聽她義正言辭說要養病,唇角忍不住掀了掀,像是要笑出來,卻又生生忍住了。
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一隻狡猾而又精明的狐狸。
她身上的皮毛那樣光鮮亮麗,以至於很容易讓人忽視,狐狸其實是個沒心沒肺且睚眥必報的冷血動物。
他漫不經心的想著,卻聽見周嫿的聲音響起來。
“公子又是要去哪?”
她面上有著三分好奇,三分不解,和四分少女才有的懵懂可愛。
所以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周嫿這是在明知故問,故弄玄虛罷了。
上輩子經歷了那麼多事,雖然她活的渾渾噩噩,落魄至極,但是一些比較出名的人和事她都還是記得的。
這蘇知白也是個可憐人。
原本是書香世家,三代簪纓的貴族子弟,卻因其父為人太過正直,不攀附權貴,所以遭人陷害,被賜了砍頭的大罪。
其母也悲憤欲絕,索性三尺白綾自縊而死。
全家四十多口人,死的死,傷的傷,充做官奴和軍妓的也大有人在。
於是大廈一朝傾覆,最後只剩下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和他小廝還完好的活著。
但天子的怒火不會輕易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