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呆呆望著天空中突然升騰的亮光,而隨著那宛若太陽般絢麗到極致的亮點極速收縮,那一顆顆黝黑的鐵球也完全暴露出來。
他只覺得有數道虛影閃過,尚未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陣驚雷般的轟鳴便已經在他耳邊炸響。
在這巨大的咆哮下,完全是下意識的,維斯急忙緊閉雙眼,而等他再度睜開雙目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是顯得猶如夢幻一般,原本浩浩蕩蕩向前推進的大軍,只在眨眼間,便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
目光呆滯而又顫抖的自四周掃視而過,維斯此時入目所及之處,盡是那猶如海水般不停盪漾開來的血色,血腥的氣息夾雜著刺鼻的硝煙,猶如醉人的烈酒,又像是噬骨的毒藥,爭先恐後的往他鼻中鑽去。
“咳咳咳咳……”
嗆人的煙霧不斷鑽入他的口中、鼻中,讓維斯不斷髮出陣陣劇烈的咳嗽。
黑色、灰色的硝煙在激盪,朦朧的大地上,到處都是同伴的殘肢斷骸,血肉在此刻猶如磅礴大雨般,接連在天地之間,瘋狂傾瀉下來。
而在那狂暴的宣洩過後,則是無比寶貴的短暫安寧。
之前因為炮火聲而被壓下的各種聲音,此時則如同雨後春筍般,不停的鑽了出來。
哀嚎、怒吼、慘叫、悲鳴……整片戰場,在這一刻,猶如沸騰的熱水,炸裂開來——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不過最終,卻是化作死神的一聲輕嘆,又或者應該稱之為……憐憫!
不過死神手中那把狂舞的鐮刀,卻依舊沒有絲毫停止的意味,反而……愈舞愈疾!
“嗚嗚——轟!”
肖邦手下的這些炮手自然不會給對面這些敵人任何反擊的機會,因此在緊張的快速填裝後,火炮的淒厲轟鳴,也是再度響起。
而後,黑暗再度籠罩,血河沖刷大地。
如同一顆石子掉入湖中,除了落入水中剎那所帶起的一聲清脆聲響,那隨之盪漾開來的點點漣漪,也開始瘋狂擴張。
而在這令人心生絕望的場景下,位於最前排的持盾手彼此依靠在一起,企圖擋住那無可匹敵的衝擊。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的痴心妄想而已,在那鐵與火的交織與碰撞下,終究只是虛妄……
接連不斷的轟鳴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猶如煙花般在天空中升騰,竟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美的享受。
爆炸的氣浪夾雜著飛濺的血肉、斷裂的兵戈、升騰的灰煙、破碎的鎧甲,與那瀰漫的黑煙一同高漲、升騰,轉瞬間便已化作洶湧的滔天巨浪,而後無情的拍擊下來……
在這數十門火炮交織的火力籠罩下,人體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脆弱,眼下科爾德森手下這些士兵所處的境地,就如同在海上遇到風暴的水手一樣,根本無可奈何,唯一所能做的,便是祈禱那席捲一切的風暴不要降臨在自己身上。
暗紅色的火焰在升騰,各種細小的碎物在狂舞,維斯的耳朵嗡嗡作響,身上的鎖子甲此時已經多出好幾道裂痕,似乎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衝擊,隨時都有可能崩裂開來,而緊接著,點點滴滴的殷紅鮮血,不斷從他的身上滴落下來。
望著那如煙花般綻放的光亮,這一刻,難以形容的恐懼感瘋狂升騰,猶如萬千頭咆哮的野獸,朝著維斯襲來,他拼命的想要掙扎,想要逃跑,不過最終,在那死寂般的絕望中,眼前的一個黑點卻是急速擴大……
最終,黑暗與死寂吞沒了一切。
接連不斷的炮火轟鳴後,整片大地都已經被肆虐的不成樣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洞點綴其中。
黑色、灰色的煙塵在空氣之中激盪,血腥、滲人的氣息轉眼間便瀰漫了整片戰場。
而後,一顆顆鉛彈猶如雨點一般灑落,爆豆般的聲響在這空曠大地上不停迴盪,而隨著那濃郁硝煙氣息的擴散,一聲聲低沉的哀嚎與呻吟也是不絕於耳。
原本就已經被血色所浸透的大地,此時卻是再度添上一抹暗紅。
而在經歷火炮、火槍的輪番洗禮後,激烈的肉搏與廝殺,在瞬間達到巔峰,而後又在片刻間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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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風如陰霾的烏雲掠過天際,似乎帶著訴不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