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程程自己都是半條命,還如此堅持不懈地隨處探求周採元。如果光是探求便算了,周採元拜別的時候曾經給歷程程一個錦囊,裡面有五百兩銀票,都是給她治病用的。可這些日子以來,程程隨處僱人去打撈護城河裡的屍體,還派人四處尋訪,不知花掉多少錢,連自己的病都顧不上去瞧,久而久之,恐怕周採元人沒有找到,她自己先送了命。
小蝶如何都想不到,程程是個如此傻的人。
便在她綢繆再挽勸的時候,賣力看守農姜的管家敲門進入,躬身道:“姑娘,家裡來來賓了,指明說要見您!”
程程微訝,自己沒有親戚同事,再者說這座農姜如此清靜,從無外人往來,哪裡來的來賓。
她雖然盡是疑惑,卻或是和小蝶一起來到客堂。
等她看清面前的人,頓時呆在那邊。
面前的女人面容俏麗,看起來比昔日裡消瘦,卻是眉眼飛騰。
程程不由得一陣激動,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青婕,你去了哪裡?!”
她神采之間,完皆發自內心的焦慮與關懷。
周採元看到她如此緊張,不由含笑起來:“我沒事,只是有些事兒需要處理。”
程程見她沒有大礙,這才輕輕鬆了口:“沒事便好。我派人找了你很久,可始終沒有訊息——”
小蝶一樣滿面喜悅地跑過來,盯著周採元上高低下地看著,幾乎質疑面前的人是一個幻影。的確,桃夭經死在了護城河,整個京城的人都曉得這一點,誰會想到她居然還會活生生站在她們面前,這的確是奇蹟。
聽小蝶絮絮不休說著劃分後的情景,周採元便只是笑著聽,不時點頭。
程程卻注視著對方,良久,突然打斷了小蝶的話:“青婕,你精力不太好,是不是受傷了?”
周採元曉得程程是個伶俐並且敏感的女人,便只是點頭,卻不說破,道:“是舊傷復發了,你是曉得的,在天姿國色樓我留下了許多後患。”
“哼,都是金玉做的賴事!”小蝶氣沖沖的,想起天姿國色樓的領導娘或是痛心疾首。
周採元面上卻是雲淡風輕,清湛眼波欲流,笑語嫣然:“好也好,壞也罷,關於一個經由世的人,著實沒有多說的需要。”
小蝶聽話的點頭,眼眸忽閃忽閃:“小姐,這回你要好好養傷。”
程程卻道:“小蝶,青婕剛剛回歸,你去計劃清潔的水給她洗澡。”
雖然剛走出京兆尹府衙的時候便換了衣裳,周採元或所以為自己的身上有一種牢獄裡專有發黴滋味,見到程程如此說,不禁歡然點頭,小蝶小跑著去了,腳步輕快如飛。
小蝶離開以後,程程的臉沉了下來:“青婕,你表情很慘白,受傷必然很重,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周採元一愣,隨便發現程程的目光停下在她的身上,不由嘆了口。
程程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小蝶卻是大大咧咧的,既然經發現了自己的異常,想要遮蓋下去也不會。因而,她輕輕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逐漸從新結疤的創痕:“雖然曾經裂開過,但現在經在病癒,沒有擔憂。”
周採元在天姿國色樓留下的傷患很緊張,到了牢獄那種陰毒的環境更是傷上加傷,這著實是常人難以忍耐的事。更不必提她是一個荏弱的女人,能活到現在全靠堅貞不拔的毅力。程程的眼眶不可以自潮溼了,她輕輕地嘆了一口,站起去房子裡取來外傷藥膏,主動替周採元擦拭。
“我的死訊經傳的隨處都是,你為什麼不爽快賣掉農姜,然後帶著我給你的錢遠走高飛?”周採元如此問。
程程面上露出驚異的神態:“這是你的家當,錢也都是你的,我如何能如此做?”
一個經死去的人,哪裡有家當,更不必提錢了。平凡人如果是獲取如此一筆意外之財,必然會想到佔為己有,別說桃夭的死早人盡皆知,便使她還在世,也不會想要歸還。從周採元送這座農姜和銀票開始,她便計劃將這些送給程程。當初對方送她一卷席子,不至令她露屍街頭,天然該當投桃報李,送她一座居住之所。可她沒有想到,程程還在隨處探求她。
狡兔三窟,周採元又如何會只計劃如此一個立足之處?如果非偶而在護城河上發現了打撈的人,她定奪想不到程程居然會如此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