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不到那灰塵能嗆死人,周採元徑直躺下,閉上眼睛,呼吸著四周那股可駭的滋味,附近牢房不斷有人發出尖銳的喊叫,有人被日復一日的牢獄生活給逼瘋了。那一切都與她沒相關係,她面前表現出的是周家的花圃,含笑的父親,稀飯胡說八道卻能為她打鬥冒死的大哥,如此的設想讓她以為心情愉快,並且從新抖擻起來。沒有人能常勝,蕭冠雪的勢力過於巨大,心思也很狡猾,她會惹起他的留意並不新鮮。這不是失敗,只是一次考驗。
如果她在考驗中便此失敗,等著她的唯有殞命一途。
晚飯是一碗稀粥,如果灰撲撲的水裡面漂浮著兩三顆米粒也能算是稀粥的話。周採元沒有回絕,她深深曉得這周時間自己務必忍耐這種報酬。胥卒將碗收走,她便坐在床板上,考慮現在曾經什麼時間。唯一可以判斷時間的便是從視窗照射進入的薄弱光線,那光線將雕欄的影子投影在地上,跟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影子越來越短,越來越暗,很終消失。月光照進入的時候,周採元突然聽見了腳步聲,一步步猶如踐踏在人的心口,帶來慘重的壓榨感。
鑰匙插進鑰孔,發出咔噠一聲,牢門又被翻開了:“大人要見你,快出來!”
梁慶?周採元目光一凝。
膀大腰圓的女胥卒並非立馬帶著周採元去提訊,相反,她帶著她走了很遠的一週路,讓她旁觀了整個牢獄懲罰監犯的刑房。刑房內擺滿了刑具,看起來很可駭。
“犯什麼都可以便是別犯錯,犯了錯也別犯到我們京兆尹大人手裡頭,你瞧瞧,這裡面的刑具可都是他發現的!第一樣便是穿,我們用尖銳的鐵棍從側面穿透進口,掛在木杆上示眾,生不可以死不可以,嘖嘖,那滋味可叫一個痛。第二樣——”胥卒指著一把橫掛在牆上的尖刀,笑眯眯地道,“監犯如果是要尋短見,大人便會把人剝光放在木板上,用這尖刀從鎖骨的地方挖下去,把兩根鎖骨都用一把刀穿起來,技術高的人來做那不帶血的。”
周採元眼眸微動,淡淡道:“哦,是麼。”
胥卒認定她是故作冷靜,繼續道:“那是銅烙,但凡不肯供認的女監犯,許多都是綁在這爐子上烤熱,有的連肉都熟了自己還不曉得呢!附近的叫鐵滾,重達千斤,吊在你的腰上,甭管你是什麼做的都得勒成兩截!”她的眼中帶著一種可駭的笑意,秘密地等著周採元驚怖得瑟瑟股慄。
周採元鬆軟笑了笑,饒有樂趣地問:“那麼大的鐵箱子是做什麼用的,也能烤熱嗎?”
胥卒有些受驚,把臉一沉:“人鎖在裡面只把腦殼伸出來,一個大錘子砸下去,你說會如何樣?”
“必然會腦漿迸裂……梁大人頗有天賦啊。”周採元臉上仍然是那般恬柔寂靜。
胥卒憤恨地咬了咬牙,卻又很快如果無其事地道:“關於某些死不悔改的監犯,偶而候會用挖可能萬箭穿身。”
挖天然很容易理解,關於女監犯來說很惡毒。但萬箭穿身,周採元曉得必然不是裡頭聽上去那麼容易。
“說來也不難,把監犯綁在一塊木板上,齊集十餘名弓箭手站在附近,行刑官號令射哪裡便射在哪裡……”胥卒說到這裡,小眼睛裡爆發出一絲險惡的光,像是鬨笑像是等。
指到哪裡射哪裡,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前方一間刑房傳來慘啼聲,胥卒特意推了周採元一把,要她自己去看。狹窄的刑房內有一個年輕的女人被迫裸體裸體地在鐵板上滾來滾去,鐵板上有許多尖銳的小崛起,細如牛毛,很厲害,她不肯滾動,便有兩個人拉著她在鐵板上來回拖曳,結果天然是鮮血淋漓,慘叫連連……不遠處,別一個行刑官正在把一串紅木棍套在女犯手指縫間,繩子一收緊,受刑者便發出陣陣慘叫,行刑官大叫:“收緊!收緊!”
“啊——”一聲動聽的高叫以後,聲音戛止,監犯活活痛暈過去。
用這點手法便想恫嚇她?周採元角的笑意嘲諷,梁慶也太小看她了!
胥卒周密地看著周採元的表情,平時女人看到這種場景不是又哭又鬧便是嚇得傻了,可對方眼神和表情都顯得興致勃勃,並沒有表露出半點的害怕,這讓胥卒很煩悶和不悅。
周採元到了提審室,這是一間黑沉沉的房間,除了兩名衙差以外僅有一位主審,四面牆壁經髒汙得看不出的顏色,地上呈出黑汙汙的一攤血跡。主審不是梁慶,這讓周採元有些驚異。
“跪下!”主審官冷冷地呵斥。
周採元聲音輕盈:“大人,我的膝蓋受過傷,跪是可以跪,便怕再也站不起來。”
語氣裡皆認真,毫無半分怕懼。
主審官一愣,正要發怒,附近的衙差趕快在他耳邊嘀咕幾句,他面色一變,上高低下打量著周採元,好像在評估她的身份,半響才咳嗽一聲:“你可曉得這是什麼地方?”
“京兆獄,關押監犯的所在。”周採元笑容仍然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