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採元在一隻水墨粉彩凳上遠遠坐了,畔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三殿下這出戏演砸了。”
獨孤克看著周採元,目中閃爍未必,好像勉力壓制住憤怒不服的情緒,口中浩嘆一聲:“是啊,演砸了。父皇剛剛經放了太子,不僅如此,他還好生勸慰了太子一番,又贈了無數禮品以寬他的心。”
獨孤克說到這裡,表情蠟黃一片,變得極尷尬看。
周採元卻突然輕笑了一聲,獨孤克瞪著她,眼神有幾分慍怒:“你笑什麼,我這麼落魄你很自滿嗎?”
周採元笑盈盈地看向他:“我笑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曉得太子殿下不曾落空聖心,為什麼還要如此輕舉妄動,跑到太子貴寓存心中毒想以此來誣害太子。陛下是慈父,更是人主,質疑之心身子重,周密一想便會質疑到你的頭上。偷雞不可蝕把米,說的便是殿下你這種人。”說完,她站站起道,“殿下,我是來探病,既然您沒有性命兇險,我這便告別了。好好養病吧,切莫再輕舉妄動。”
眼看好不容易請來的人便要走,獨孤克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高聲道:“郡主,等一等!”
周採元頭也不回地經走到了門邊,獨孤克顫聲道:“是我錯了!都是我的不是,請明月郡主你諒解!”
周採元這才回過身子來,神態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既然三殿下曉得錯了,我便和你說說這個事理。陛下為人雖然寬和,但他疑心病很重,從前陛下在京郊狩獵,結果突然遇到他人刺殺,隨行的四位大臣中有一人實時發現,率兵趕去救駕,別三人卻是一無所覺,那位大臣把陛下救下來,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獨孤克坐在原地,突然想起了這件事,表情不由隱約發白:“父皇,父皇謀殺了救駕的大臣。”
“你曉得陛下為什麼這麼做嗎?因為陛下質疑他,他人都沒有發現,為什麼便你一個人發現了呢,還這麼巧趕了過來,如果非是想要刺殺陛下,便是存心想要攬勞績,如此的人天然非死不可能!你既然曉得陛下質疑心很重,更應該多加當心,今日你的舉動讓陛下疑上了你,今後只怕是寸步難行——硬生生丟了一片大好國土,感觸如何?”
獨孤克的表情越來越蒼白,他是一個謹慎當心的人,可這一回裴宣的死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一絲奪得儲君之位的曙光。這個時機他經等了很久,等的都經不耐性了,他以為裴宣倒下,皇帝天然對太子起了疑心,這時候便是他動手的大好機遇,誰知貪圖冒進的了局,將苦心經營的大好地勢一舉衝破。
他不得不相信周採元的話,她是個旁觀者,因此比他更看得清局勢。他不由支援著身子爬了起來,雖然身上只著了中衣,卻是鄭重向周採元拜道:“請郡主教我。”
周採元心中鄙視更深,面上卻只一笑:“瞧殿下說的,貴寓那麼多幕僚和篾片,莫非他們都沒有方法嗎?”
“不,他們有方法,但他們的方法都太過中規中矩。如果我敗亡,他們可以投奔其餘人,唯一我自己是末路一條,如何能將一切身家託付到這群小人身上?”
周採元不覺發笑:“我又有什麼差別?”
“我們是同盟,是合作同伴。郡主,從前我把你當一個女人對待,而今日你便是我的軍師呀,如果我未來登上皇位,必然會大大的獎賞你,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湊巧相反,如果是太子登位,你和醇親帝有好日子過麼,幫我便等於幫你自己。”
獨孤克眼底有一股狂熱的興奮情緒,周採元看得一清二楚,她又逐步地坐了回去,看著獨孤克道:“殿下,現在你必然要清楚面前局勢。”
獨孤克用一種扣問的眼神望著她。
“陛下必然會請你入宮,太子經成功挑起了貳心頭的質疑,陛下會費經心機迫你承認下毒一事,到時候萬萬不要認,無論陛下罵你、打你,乃至是刑囚,也剛強不要認。一旦認了,便再也沒有翻身的時機了。”
“啊——抵死不認?”獨孤克很緊張,他看著周採元道:“有效嗎?”
“有效,不僅抵死不認,還要矢口不移自己是無辜的,更要向陛下評釋自己的忠厚。我曉得殿下身子衰弱,可越是如此你越是要死扛著,無論如何說出一個字……你便完了。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來,一點苦痛算得了什麼?哪怕瞭解陛下當庭要打死你,你也要冒死替自己叫冤,叫得越慘越好。”
“我……要不要請朝臣們替我說話?”
“不可能,你務必單獨一人進宮,不要讓任何人替你求情。緊緊記取,有人如果替你求情,那必然是在害你。”周採元冷冷地道。
獨孤克望著她,一時面色驚疑未必。
“殿下,該出的主意我經出了,陛下大約會命人毒打你,也有大約會用好言哄騙,但不管哪一種,如果你不可以死扛下來,這三皇子府……恐怕便會淪為一片廢墟。我是不是在駭人聽聞,你翌日便會清楚的。”
獨孤克一顆心沉沉墜了下去,望著周採元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對方那張素白的嘴臉俏麗醒目,神態卻是冰冷如水,他經錯了一次,如果再錯一次,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好,我應允你。”
第二天一早,周採元剛剛走進富可敵國,掌櫃便過來稟報道:“郡主,侯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