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我的兒子又有哪裡可憐?便是你們存心探求的捏詞,要置他於死地!”姜皇后轉頭向著老皇后道,“母親,適才的一切你都該當聽見了,為什麼不置一詞,莫非你要左袒這個人嗎?”
老皇后不曉得說什麼,現在世子曾經岌岌可危,如果處分了獨孤允,那帝府又將由誰來秉承呢?她咬咬牙道:“先等醫生出來再說!”
老醫生掀了簾子出來,向眾人行了一禮才道:“世子失血過量,現在昏厥不醒,只怕要過一週日子,等腦殼裡的血淤散開才有時機復甦啊。”
姜皇后聞聽此言,猶如好天轟隆,面前一黑,剎時暈了過去。
將姜皇后送回房間,周採元立馬召來楚漢:“到底如何回事?”
“屬下剛開始靠的太近,幾乎被他們發現,不得只好遠遠跟著。世子的馬兒本是好好的,突然卻像是發了狂一樣狂奔,我迅速飛奔上去卻趕不足救來世子,竟讓他摔在了地上,如果非衛風用手臂墊了一下,恐怕世子便要沒命了!”
“衛風?”
“是,世子的馬兒狂奔之時,衛風冒死拉住馬韁繩,見著實控制不了只好以身相護……”
夜深人靜,周採元仍然翻來覆去,無法熟。小蝶從榻上爬起來,點燃了燭火:“小姐,這麼晚了你還不斷息嗎?”
周採元輕輕嘆了口:“現在世子導致這個神志,我的確是不著。”說完這句話,周採元便徑直坐了起來,“你聞,窗外有一股梨花的香味,這滋味清新清雅,很是好聞,我們出去走走吧。”
“小姐,都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嗎?”
周採元淡淡一笑:“我只是內心煩,想走一走。”
小蝶不敢再多言,趕快拿了外套過來替周採元穿上,又在前頭提著燈籠為她照明。周採元沒有轟動任何人,一路走到了花圃。便在此時,她發現不遠處有一個黑影,照平常一樣,她幾乎以為是世子,後來一想,獨孤嶽現在正躺在病床上人事不醒,又如何大約會悄悄的跑出來呢。
周採元的腳步聲頓時轟動了那人,那人一下子轉過身子來,周採元不禁一怔,月下的少年俏麗到幾乎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秀美如畫,如果塗朱,膚如白玉,這些詞彙都描述不了他的美貌。
少年瞥見周採元,趕快過來行禮:“小姐。”
周採元對他微微一笑,消沉的聲音含著柔順的笑意:“到現在為什麼還不?”
“奴才不著。”衛風沉聲說。
花圃裡的鮮花奼紫嫣紅,美不堪收,可這些花再如何美貌鮮活,都只能在這少年的眼前羞慚的垂下自豪頭顱,成為他的陪襯。他穿戴一件墨色外套,頭髮輕輕束起,被風一吹,他的袖子和烏髮隨風而動,給人一種沉沉的秀美之感。
他美好的渾然天成,好像白玉,周採元看了一眼他被緊緊包好的左本領,笑道:“在做什麼?”
衛風垂下頭去,一聲不響,小蝶卻突然道:“哼,不曉得是不是在做什麼鬼怪的事!”
周採元轉頭看了小蝶一眼,小蝶立馬噤聲。
從那日跟楚漢發生膠葛開始,小蝶便對這少年填塞了敵意,每次瞧見他,輕則冷言冷語,重則惡形惡狀。周採元和皇后越是珍視這少年,小蝶便越是厭惡他,尤其每次看到楚漢手把手的教他武功,小蝶都會忍不住醋上心頭,幾乎矇蔽了明智。
一個嫉妒中的女孩子是沒有方法跟她講事理的,周採元曉得這一點,因此她也不綢繆去開解小蝶,因為不論她如何開解,都抵不上楚漢的一個眼神。
衛風既然不講話,周採元便順著他蹲著的地方望去,花叢的地上寫了幾個龐雜的字,頭一個是“風”字。
周採元又周密看了一會,問:“附近的這個字是什麼?”
衛風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說話都是磕磕巴巴,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沒,沒什麼。”
周採元輕輕皺了皺眉頭,又周密打量了一下子,著實不曉得這鬼畫符的什麼。
衛風表情漲得通紅:“是,是周字。”
周採元看著他:“是我的姓氏?”
小蝶盯著衛風,越看越以為鑑戒,這少年不對,通身都不對!
衛風忸怩地一笑:“今日世子教我寫的,我學的不太好,寫到一半便忘掉要如何寫了。”
周採元不以為意,竟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輕輕寫下“周採元”三個字,而後抬起頭對他溫柔地解說:“這便是我的名字。”隨後她又用樹枝寫下了“衛風”,點在此中一個字上認真道,“這個是衛字,是你的姓氏,這是風字。”
衛風瞪大了眼睛,好像以為很奇特。他接過周採元手中的樹枝,也有樣學樣,歪傾斜斜地寫下“周採元”、“衛風”五個字,雖然寫得很難看,幾乎無法識別,可他的心底卻好像湧起了一種從未覺得過的喜悅和打動。
他稀飯寫字,歷來沒有任何人認真教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