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雖說你不得帝爺痛愛,身子又很羸弱。可我總算沒有虧待你,也對得起你那逝世的母親,是也不是?”
獨孤慧連忙道:“母親說的極是。”
姜皇后深吸了一口,竭力掌握著激越的感情:“三皇子府與我們帝府差別,昔日裡不管你做錯了什麼事,可能使個小性質,母親都能體恤,費經心機的護著你。可一旦嫁為人婦,定要固守禮儀、萬事忍受,不要讓人說母親的家教不好……”
獨孤慧眨了眨眼睛,喜色從心底沁出來:“女兒一定效仿母親。”
姜皇后一怔,旋便發笑:“效仿我?我是個傻子,被人矇騙了這麼多年卻未曾覺醒,你最好,最好,一點也不像我。”
“母親……”
“沒事,我說的是順姨娘,時候不早,你早些回來吧。”
聽了這話,獨孤慧連忙拜湯:“是,母親。”
婚禮那一日,陽光普照,東風和煦。一大早,姜帝府早熱烈起來了,門前車馬雲集,人流穿梭連續。三皇子獨孤克面上帶著笑容,騎著高頭大馬,踏著陽光而來。一隊鑾儀兵緊跟在後,接著是宮闕樂隊和手捧托盤的美貌婢女。儀仗隊一路走來,喜樂一路高揚,路人遠瞭望著這前呼後應的排場,不由最欣羨。
獨孤慧要隨著三皇子入宮朝拜,因此三皇子一早便特意來迎接新娘。
獨孤慧出門的時候,身著紅豔豔的喜服,黝黑的髮絲梳理成矗立的髻,耳畔的珍珠墜子踉踉蹌蹌,便使一襲帕子掩住了她鮮豔的面容,那一身壯麗耀目的喜服卻仍舊叫人印象深入。兩名婢女攙扶著她上了轎,儀仗隊陣容赫赫入了皇宮。皇帝皇后危坐高位,三皇子與獨孤慧正式參見帝后。宣召大臣手捧召書,書記宇宙。從今日起,獨孤慧被正式冊周為三皇子正妃。禮畢,獨孤克便帶著新娘的轎子回到府第。
按照大周禮儀,皇子成親務必先入宮參拜,獲得詔書後方可回府,按照正常法式再走一遍,可以說極為繁瑣。
周採元只是站在大廳的觀禮人群中,遠遠瞧著婚禮的儀式。贊禮人發出號令:“一拜宇宙,二拜先人,伉儷交拜!”便在他說到伉儷交拜四個字的時候,獨孤慧卻突然渾身巨顫了一下,手中的紅綢也落在了地上。
喜娘吃了一驚,連忙上去替她撿起,又塞回她的手上。新娘子的手指險些泛出青白,死死攥住了那方紅綢,身子抖得連站都站不住了。
所有來賓都留意到了這一幕,不由研究全起來。
“新娘子這是怎麼了?”
“對啊,雲珠郡主素來看重儀態,怎麼踉踉蹌蹌的?”
“該不是喝醉酒了吧!”有人大聲調笑起來,“哎,三殿下,快摟緊新娘子啊!”
大夥聞言,不禁釋然地大笑。
下一刻,獨孤慧整個人卻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面上的紅帕突然飄落在地。喜娘不由驚叫起來:“哎呀,帕子落地,不吉利呀!”
獨孤克經察覺了獨孤慧的不對勁,她雖說面上施了脂粉,仍舊紅豔豔的,整個人卻是上氣不接下氣,喘氣來,她連續地捶打著口,似乎經承擔不了負荷。
獨孤克連忙上去攙扶她,可兒到了這種時候,怎麼扶也扶不起來,那一身喜服似乎有千斤之重,把獨孤慧壓得連骨頭都軟了。
獨孤克面色全然變了,烏青著一張臉大叫道:“醫生,快去請醫生!”
觀禮的來賓全都愣住了,新娘子在大堂之上突然暈倒,真是千古未聞的奇事!
“小姐,您看這——”小蝶掩住,盡是震悚。
周採元望著這一幕,目中流露出一絲奇異的顏色。
獨孤慧膝行在地上,連續地喘息著,大口大口地,似乎貪圖地想要把所有的空氣吸入肺部,可不管她如何起勁,卻是無濟於事,整個人似乎一條突然跳上岸的魚,竭力想要重新躍入賴以生計的湖水中。卻只能白費無功地留在岸上,等待著死神的到臨。她的手指死死攥緊了三皇子的袍角,指節使勁到險些發青,頭重重地揚起,髮間的金鳳釵經落在了地上,被一個趕來扶她的婢女一腳踩到,卻再也無人留意。她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眼光投向人群中的周採元。
穿太重重人群,那眼神在這一霎時間填塞了怨尤——
很顯然,她覺得周採元是導致全部的根源,因此她才如此望著她。
周採元的眼光最清靜,映著她一副病篤的神志,愈加淡漠,下一刻,周採元卻向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她清楚地轉達出如此的意味。
獨孤慧的眼光突然變得震悚,填塞了不可能置信——
大夥慌了神,連忙把獨孤慧抬回了內院。醫生匆匆忙忙地趕來,匆匆替她搭了脈,獨孤慧經在氣喘不足的情況下昏厥過去。
三皇子沒有想到好端端的拜個堂會出如此的事,他臨時惱恨到了頂點,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婢女當心翼翼:“三殿下,明月郡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