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躺在擔架上，茫然地看著天際，沒有一分生氣。
發覺到燕易南在看他，他掀起眼皮子，輕聲說：“烏鴉，他們說你講功德不靈，賴事最靈，你讓我死吧。”
燕易南淡漠地轉開了頭。
可週採元便著火光，看到他長睫上有一點零碎熒光。
他在難過，可除了她，他人只看到他心如鐵石。
周採元朝孩子走去。
她想起了謝羽。
差不多便是這個年歲，謝羽強健得可以吃生肉，這個孩子卻只能暗無天日地等死。
“十號！”謝老太爺突然吼道，“周採元選了十號！快紀錄下來！”
周採元抬頭，惡狠狠地看向謝老太爺。
這個孩子是病得最厲害的，她如果接下來，便會消耗更多的血，同時療效也不見得那麼好。
謝漪瀾淡淡地道：“不是說抽籤的麼？”
謝老太爺定定地看著謝漪瀾，眼光復雜，一會兒後，道：“行啊，抽籤。”
一隻手牢牢攥住周採元的角。
“姐姐，我家裡有個小弟弟……”
瀕死的孩子眼巴巴地看著她，“他也快死了，我們全家會死得只剩我娘，你選我，但別給我血，求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娘他們可好？”
周採元垂著眼，一動不動。
孩子掃興地鬆開手，笑了笑，閉上眼睛。
“我選十號。”周採元淡淡地說。
她受不了，再說要怎麼心如鐵石，她還是受不了。
孤兒寡母啊，她從小便是如此，重生一回還是如此。
謝漪瀾最驚奇：“你……”
周採元看也沒看他，只看向燕易南：“你懂我的吧？”
燕易南溫柔地看著她，用口型無聲地道：“不要緊，有我。”
周採元轉悲為喜。
有多久了，他們沒有用如此的方法互換了？
“十號！”謝老太爺欣喜如果狂，“周採元選了一個，謝瑤你選吧。”
謝瑤毫不客套地選了一個最強健的：“六號！”
她巧笑嫣然：“適才是謝姑娘最先選的人，此次也該我選了吧？”
謝老太爺皺眉：“不是說抽籤的？餘下八人，抽籤。”
謝瑤側頭，冷颼颼地道：“不可能！剛剛衝破規矩的人是周採元！而不是我！憑什麼她可以為所欲為，我便要事事順著她？”
謝瑤，露出了她的利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