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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總在夤夜之後翩然而至,休整了一夜的兩軍總算稍稍撫平了心中的暴虐,冷眼望著對方。
初秋時節,夏日的暑氣尚未完全退去。屍體無法存放的前提下,兩軍不約而同選擇了焚燒避瘟的方式——在這國與國的絞肉場裡,連馬革裹屍都成了一種奢望。
腳下焦黑的土壤還殘留著陣陣血氣,無論是唐軍還是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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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軍,骨子裡的兇性都已被連續三天的戰爭完全啟用。大多數士兵紅著眼眶,根本聽不進去自家將軍的動員和佈置——在他們眼裡,唯一需要去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兵器奪走對方的生命。
“咚!咚!咚!”
鼓點宛如心跳,一聲聲砸在士兵們的胸膛,似有一股血欲要跳出胸腔,代他們衝向敵方的陣營放肆奔湧。王伯超立在將旗之下,頭頂黑底的“王”字和對方紅底的“王”字相互吸引,似乎要代替主將上前撕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呸!王文度狠狠啐了一口。南梁將軍之後又如何?只要不是出自同一房,那就都能痛下殺手!王伯超啊王伯超,我王氏重回魏晉“王謝”巔峰之路,自你而起!
王文度眸中帶血,拔劍直指界牌關門,振臂高呼:“給我殺!”
“殺!”
令旗翩翩舞動,郎將,校尉,百夫長……各級軍官同時高呼,一時間“殺”字響徹雲霄。唐軍士兵們望著墨色斑駁的關牆——一夜時間,關下的拒馬蒺藜無法攔住整個關口,河上的雲梯已被焚燬,但新的雲梯依然扛在肩上。他們需要做的,無非就是將之前犧牲的兄弟們所做的再做一遍,僅此而已!
“放箭!”牆上的突厥守軍開始反擊。一道道並不精準的箭矢自半空拋下,墜落時卻爆發出驚雷般的速度,每每扎穿唐軍的皮甲和身軀!
在人海之中,弓箭的準頭已經無需在意。他們只要機械般的抽箭,搭箭,松弦,總會有一個倒黴蛋撞上箭頭。
但這絲毫無法阻擋唐軍的腳步。戰場之上沒有時間感傷。前面的唐軍倒下,後面的唐軍接上——他們舉著同胞的屍體當擋箭牌,他們踩著同胞的屍身當踏腳石,他們前仆後繼,他們一往無前,唯死已矣!
屍體再度堵塞了淺淺的護城河,為唐軍搭建起一座座橋樑。扛著雲梯計程車兵們還沒有接近城牆,雙方的大型兵器已經開始了激烈的對轟!
拋石車,火油罐,床弩,轉射……火石與勁弩在關牆與荒野紛飛,時不時帶走每一個應死之人的生命!
戰場上的每個人,都有赴死的理由!
鮮血直落三千丈,煙火升騰九重天!
天上明明烈日高懸,可這天,偏偏竟是灰色。
“雲梯已經搭好了啊。”側邊的山中,藉著斜坡隱蔽的李秀寧眺望著界牌關,幾十年未曾踏入沙場,她都快忘了戰場廝殺是什麼感覺了……
“李統領,我們什麼時候上戰場啊!”李秀寧身邊,年輕小將樊十六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不急。”李秀寧目光片刻不離戰場,“你可曾聽說過半渡而擊之?唐軍不上雲梯,我們便按兵不動。此時出擊,他們頂多損失一些雲梯,可一旦他們上了牆……”
樊十六沒讀過兵書,但也知道自家將軍都對這個看似只有雙十年華的女人異常尊敬,於是不再追問,而是靜靜等待著,直到……
“聽我號令!全軍出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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