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力,套句老話,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尤其是與火有關的事物,自打人類文明蹣跚邁出一步開始,用火來改變周遭的一切乃至整個世界,就成為深深烙印在人類基因乃至靈魂的印記,哪怕到環境崩解人類滅亡的那一天,都無法改變。
加之這次針對的敵人百分百是軟目標,所以無論三艘戰艦還是已經上岸的陸軍,白磷燃燒彈、凝固汽油彈、溫壓彈應有盡有,就連士兵身上攜帶的彈藥,也都是達姆彈與燃燒彈居多,穿甲彈、與貧鈾類彈藥只是象徵性地帶了少許。
依靠上述彈藥在剛剛下過暴雨的熱帶雨林中成規模上檔次地放火?小意思!
選定作戰方案之後,根據風向情況,無需戰艦的大殺器出手,一百二十毫米迫擊炮足以覆蓋萊城東北面那條狹長地帶,凝固汽油彈在潮溼悶熱的雨林上空轟然爆開,橘白色的火焰四下散落,即便高達數十米的熱帶喬木用寬大的枝葉遮蔽著雨林的天空,卻也無法抵擋凝固汽油彈上千度的高溫,不少樹木蔓藤隨之燃燒,發出噼啪撲簌地聲響。為了充分發揮凝固汽油彈的威力,每次炮擊的間隔時間都在三分鐘左右,隨著炮擊聲一次次刺穿在場者的耳膜,黑灰色的濃煙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雨林上騰起並且四下瀰漫,灰絮順著河水緩緩流下,很快就在並不算湍急的入海口處形成了大片慘白色汙漬,從空中俯瞰下去,彷彿屍首腐爛時那慘白的眼眸,讓人不寒而慄。
當高溫、灰燼與火焰徹底覆蓋了萊城東北方的雨林,終於,位於煙火邊界處的茂密從林中出現了躁動,一大群劍齒蝙蝠伴著濃煙彷彿地獄裡的魔怪忽然出現在空中,相對於炮聲隆隆可以用悄無聲息來形容的飛行狀態撲向四下盤旋警戒的無人機群!緊接著,將近半人高濃密到無法下腳的林間草地開始產生波浪式的湧動,很明顯,這是有大量變異獸群穿過草叢才能產生的現象。
從天上撲向營地的蝙蝠群自然有無人機去應付,草叢中快速逼近的變異獸群就交給在城區邊緣守備的十多輛裝甲車以及隨車步兵,從戰艦艦長到蹲在裝甲車裡的機槍手,可以說蝙蝠群出現的那一刻,全都鬆了口氣,還是那句話,看不到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已經暴露的敵人威脅性自然小了許多,尤其在老美冠絕全世界的瘋狂火力輸出下,只要是碳基生物,還是沒有防護的碳基生物,想要活命的可能性就不大!
隨手接過副官遞來的防毒面具戴好,布羅格登上校又拿起殺菌噴劑在身上噴了幾下,對藥劑發出的刺鼻怪味視而不見,這才繼續指揮下令對獸群進行覆蓋炮擊。其實按照正規防疫標準,在熱帶地區作戰,又是喪屍疫情爆發之後,想要完全免疫喪屍真菌的侵蝕,最穩妥的辦法是注射有針對性的疫苗並且穿上防護服。
在室溫三十度以上的熱帶穿上全身防護服?就算防護服裡有個小風扇不停吹,忍耐力最強的人也扛不住三十分鐘,如果使用自帶恆溫系統的防護服,相比普通防護服需要攜帶電源與製冷裝置,等於憑空多出了十公斤負重與大上三四圈的體型,這樣會嚴重影響士兵自身的靈活性,一旦與速度超過人類反應的變異生物近身搏鬥,傷亡的危險性自然大增。所以,從布羅格登上校到一線戰鬥計程車兵都採取了折中辦法,疫苗肯定要注射的,防護服就算了,定時噴塗殺菌藥劑雖然會隨著人體排出汗液降低藥效,也總比穿著影響行動的防護服要方便的多。
無需詳細描述那幾個零星躲過炮擊衝出的變異生物,因為它們最好的結局也僅僅是被各種口徑的達姆彈與中空彈命中,死狀相當悽慘,與之相比,飛在天上劍齒蝙蝠群死狀更慘,這些用聲吶定位的夜行動物在白天出動本就違反了自然規律,導致它們反應變慢,還非常不幸地遇到了高強度旋翼經過打磨開刃的無人機群,哪怕劍齒蝙蝠群視死如歸對著無人機各種撕咬衝撞撲擊,取得的戰果依舊乏善可陳,反而讓無人機利用旋翼大肆切割,萊城的天空因此下起了碎肉血雨,空氣中的血腥臭味甚至壓住了港口的魚腥味與到處瀰漫的硝煙味。
當最後一隻劍齒蝙蝠被攪碎的血肉跌落塵埃,炮擊與槍聲也徹底停止下來,從放火到停戰,總共四十分鐘,如果刨除雨林燃燒到獸群衝鋒的這段時間,炮擊與射擊的時間僅僅十分鐘,美軍這邊沒有任何人員傷亡,消耗的彈藥基數也不到兩個,可以說贏的輕鬆利落。
接下來自然是在狙擊手的掩護下,派專職人員蒐集這些變異生物的生物樣本,找尋是否有受傷殘存的活體,人員倒是不缺,至於掩護的狙擊手麼……就只能讓THE的隊員臨時充當一下了。
臨時增加工作量,THE從上到下倒沒什麼怨言,他們與MSS的特勤一樣,都是狂熱的愛國者,況且正面戰場並不寬,縱深也不長,四組狙擊手負責掩護四組蒐集人員,並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任務。
漢尼少校槍法自然是頂尖的,他卻沒有執行狙擊任務,而是在蒐集人員進入戰場後站上了裝甲車,端著望遠鏡充當瞭望手,給四個狙擊組拾遺補缺避免出現紕漏,有他總覽全域性,無論是THE還是蒐集人員都能放心不少。
剛剛停火的戰場上自然是狼藉一片,美軍的火力發起瘋來比犁地還誇張,屢屢青煙來自被燃燒彈點燃的草木殘餘,各種稀爛的脂肪骨渣彈片泥土草葉樹枝混合在一起,已經無法用顏色、氣味或者別的什麼形容詞來描述這種奇特的混合物,一定要比喻的話,基本上跟必勝客最常見的那種黃褐色交織偶爾還能看到香菇丁與香腸片的披薩餅差不多,只不過披薩餅是扁平的,這些混合物則形狀各異像是發酵的麵糰。
因為分辨起來太過困難,甚至很難找到一塊足以辨識生物種類的殘肢,加上密不透氣的防護服讓人如同身處蒸籠之中,導致這些搜尋人員在通訊頻道里抱怨不斷,各種F與S開頭的詞彙飛來飛去,從喪屍到總統再到變異生物的女性祖先,基本讓他們問候了數遍。
罵歸罵,工作還是要做。
漢尼少校端著望遠鏡,看著搜尋人員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爛泥地裡行走,時不時還踉蹌甚至摔跤,沒幾分鐘一個個彷彿從糞坑裡爬出來一樣,渾身沾滿了黃褐色的泥漿碎肉,他卻沒有什麼心疼或憐憫的感覺,心如鐵石只不過是進入THE的基本標準,相比這些搜尋人員的際遇,THE的訓練要殘酷的多,穿防護服蒸桑拿不過是小意思。
更讓漢尼少校擔心的是那些生物裝甲兵,情報顯示這些傢伙擁有超越常人的身體素質,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互相之間應該還有某種生物通訊手段,可以讓他們的戰術配合無隙可尋,可以說是現今地球上最好的戰士,恐怕只有自己手下的小夥子可以與之媲美,問題在於,從戰艦炮擊到登陸架設防禦圈與臨時營地,再到放火燒林逼出大群變異生物,這幫本該出現的生物裝甲兵卻連半點影子都看不見,要麼,他們已經提早逃之夭夭,進雨林打起游擊戰,要麼,這些傢伙就是等待某個時機,對登陸的美軍部隊進行致命打擊!
如果自己是生物裝甲兵的頭領,那個名字發音古怪的中國女人,在這種形勢下又該怎麼做呢?直接迎頭痛擊肯定是找死,放敵人登陸建立營地與防禦圈估計是不得已的選擇,那麼接下來的襲擊目標無怪乎三點,位於港口外海下錨充當固定炮臺的驅逐艦,在港口開闊地帶架設臨時營地,擁有完整武裝的機步營,又或者前出到戰場採集資料的小股部隊,讓自己選的話,肯定是襲擊小股部隊,然後進行夜襲、夜間仰角機槍掃射、迫擊炮打了就跑等襲擾戰術,至於是否有效麼……
漢尼少校撇了撇嘴,從阿富汗到敘利亞,美軍反遊擊都反了快二十年了,要是那幫研究游擊戰七八十年的兔子兵出手,自己沒準還要擔心一下,換成沒有經驗的生物裝甲兵?體質再高又如何?扛得住穿甲彈?自己還是很有信心教他們做人的。
心裡想著事情,漢尼少校的目光卻始終盯著採集生物標本的搜尋人員,眼角余光中忽然閃過什麼東西,他屏氣凝神調轉望遠鏡,一道黑又高的煙柱映入眼簾,略微估算了一下距離與方位,煙柱出現的位置應該是西北方馬克姆河上游的橋樑處,那裡肯定沒有收到過炮火轟炸,也沒有投放過燃燒彈,加之煙柱的顏色與雨林燃燒的灰褐色完全不同,肯定有古怪。
無需多想,漢尼少校呼叫道:“朱姆沃爾特,我是THE隊長漢尼少校,任務識別程式碼Delta Tan hiskey un Ait,申請對二十七號目標進行無人機抵近偵查。”
“朱姆沃爾特收到,識別程式碼透過,即刻派出無人機,預計三分鐘後到達。”
聽到回覆,漢尼少校莫名有些煩躁,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段許久以前的記憶,那時候他還是個少年,最喜歡蹲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那些古舊的動畫片裡經常會有印第安人襲擊白人的畫面,無一例外,印第安人都喜歡用煙柱作為通訊手段,很原始,卻相當有效。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當漢尼少校將注意力重新轉到搜尋警戒上,隱約的悶響聲傳入少校的耳中,延遲幾秒後,又是一聲悶響。
聲音有些模糊,好像不象爆炸,打雷了?少校有些疑惑地看看天空,沒有雷雨雲的跡象啊。
“艦隊遇襲,搜尋隊馬上返回營地,重複一遍,艦隊遇襲,搜尋隊馬上返回營地!”
hat?漢尼少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艦隊遇襲?什麼情況,不是已經確認萊城四周沒有他國勢力麼?反潛裝置投放遍佈港口內外,艦隊怎麼可能遇到襲擊?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與心急火燎馬上整隊返回營地漢尼少校一樣,艦隊指揮官霍尼少將同樣滿頭霧水,爆炸就發生在朱姆沃爾特號的船舵附近,威力不算大,沒有對戰艦造成任何影響,如果這是魚雷襲擊,威力應該沒這麼小,現代魚雷講究的是一發入魂,只要命中這些裝甲厚度比民船大不了多少的戰艦,無論哪個位置,都足以將戰艦送入海底,難道是微型自飄水雷?
不,這威力連微型水雷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