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眠深深皺起了眉,“聲聲,我是為你好。三年不見,你怎的如此牙尖嘴利,毫無貴女氣度?”
南聲聲抬頭看向侯爺和蘇鶴眠,這一老一小,還真是志趣相投。
都是打著“為她好”的旗號,要教她做人。
只是可惜,他們兩人都一個德行。自己的人都做不好,哪裡有臉教別人。
“你想找貴女,這皇城多的是。我如今只是一個死了孃的孤女,可不是什麼貴女。”
滿屋抽氣聲中,蘇鶴眠玉面漲紅。他慣常掛在唇邊的溫潤笑意裂開細紋。“三年莊子生活,你竟變得這般……”
“這般不識抬舉?”南聲聲忽地逼近半步,凌亂枯發掃過他襟前銀紋。“蘇公子可知莊子後山有種獵鷹,獵人折了它的翼,還要贊它乖順。”
她染血的袖口擦過自己下頜,“像不像你們如今的模樣?”
“姐姐,侯府這樣大的家業,長輩也都還康健,你如何說自己是孤女,這不是在咒老夫人和侯爺嗎?”南采薇立馬道。
原本還未反應過來的侯爺大怒,“混賬!”
“聲聲,你莫要再說了。”蘇鶴眠用幾近命令的口吻道,儼然一個護著未婚妻的好夫婿。
轉而,他看向侯爺。“侯爺,請看在晚輩的面子上,免了聲聲的家法。她就是心中悲痛,才出言不遜。晚輩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侯爺看了看手裡的長鞭,一把扔到地上。“看到賢侄為你求情的份上,今日便不打你。”
南聲聲森然一笑,“不必,你該打就打,最好將我打死。這樣,六日後母親歸來,靈堂前一個披麻戴孝的都沒有。反正你向來怨恨母親,不正好可以解氣?”
南聲聲今日出口的話,句句如鋒利的刀子。
她是侯爺的女兒,自然也知道刀該往哪裡捅,才能讓人痛心。
侯爺的巴掌無意識落下,卻被蘇鶴眠和南霽川雙雙擋在面前。
“你們聽聽這逆女說的什麼話,你莫非還要護著她?”
“姐姐有鶴眠哥哥這樣好的未婚夫婿,還有大哥哥悉心護著,當真是姐姐的福氣。”南采薇看向蘇鶴眠時,眼神中充斥著崇敬。
南采薇羨慕的話語毫無保留落在蘇鶴眠和南霽川耳中,兩人將腰板挺得更直。
“既與聲聲定下親事,我便要護她一輩子。”
“聲聲……終究是我的小妹。”
若是以往,聽到他們眼下這話,只怕南聲聲心中定然感恩戴德,一輩子都要牢牢抓住這重情重義的好夫婿和大哥哥。
只可惜……
“兒啊,既然蘇公子如此相護,咱們侯府也就給他個面子,這家法就免了吧。”
老夫人被婆子扶著,一口口大喘氣朝祠堂而來。
“母親,不是讓你回屋歇著,怎麼又來了!”侯爺忙上前攙扶。
“我不放心聲聲。”老夫人來到南聲聲面前,“孩子,你就別犟了,這祠堂如何能跪得,快認錯。”
“我有何錯?為母親掛招魂幡,我錯了嗎?她的丫鬟傷了我丫鬟,我不過以牙還牙,我錯了嗎?”
“既如此,今夜你就繼續跪在祠堂裡,跪上三日三夜!”侯爺知道南聲聲是不會認錯了,一顆心失望至極。
他原本想說,跪上一天一夜,但扭頭看到南采薇那柔弱無助的模樣,便又臨時改了口。
“聲聲,你別怕。”蘇鶴眠滿臉關切,意欲去拉住南聲聲,“伯父罰你跪祠堂,都是為你好。我陪你反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