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山星落道士趙知勁憤怒了。
道士之心如同千年幽湖一般平靜,映照萬物而不為所動,但其中靜止不動的湖水全由驕傲組成,可以映照風雲變幻,卻受不得一片落葉的干擾,對那些敢於跨越界線直接觸碰湖水的入侵者,道士之心總是給予瘋狂的報復。
慕行秋曾經以務虛幻術數度突入他人的道士之心,但這些人的心境之湖早已波浪滔天,他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這一次截然不同,他沒有使用務虛幻術,更沒想過要進入對方的心境,他只是單純地打敗了一位星落道士。
附著閃電的鞭子將冰火之龍壓縮成一團紅白相間的圓球,看不出半點龍的模樣,倒像是一隻受氣的青蛙,距離主人的手掌僅一尺之遙,越脹越大。
“不可能。”趙知勁的聲音聽上去仍很鎮定,只是比任何時候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你頂多是吞煙境界。”
慕行秋無意做口舌之爭,他知道自己是什麼實力:幼魔送給他的禮物、白色的上內丹已經達到星落五重的境界。
即使將這世上所有的天地靈氣都匯聚到一個人體內,也不可能在八天之內將一顆內丹由吸氣升到星落,除非它早已經是這個境界。白色內丹的情況就是這樣,它原本已是星落五重,為了防止在空氣中凝形,而被包裹了一層強大的禁制,慕行秋的八天閉關只是去除了這層禁制,令它恢復原貌。
他擁有了星落五重的內丹,這讓他不僅能夠穩定地施展第七層幻術,而且威力倍增。
慕行秋現在已經非常確定,念心幻術還是要以內丹為根基,但它玩了一個花招:修煉者可以超出內丹的水準提前達到幻術的更高層次。從而獲得極大的自信,更加痴迷於幻術,但這種更高層次的幻術是一種假象。修煉者並未獲得幻術的全部力量。
慕行秋以吸氣七重的內丹能夠穩定施展第五層幻術,這已經達到極限。他當時的實力只是剛剛達到吞煙一重的水平,在星落五重內丹的支援下,他終於能夠穩定施展第七層幻術,並且發揮其中的大部分力量。
第七層幻術名義上與注神相當,但他還差著一截,由星落到注神的之間的鴻溝太大,星落五重的內丹也無法承載第七層幻術飛越過去。
對趙知勁來說,這卻是絕對的壓制。
對來歷不明的事物。人們通常選擇拒不相信,趙知勁不相信這股力量強過自己,覺得肯定是哪裡出了錯,而這個錯誤就在對面的吸氣道士身上。
“左流英!他又在你身上用了什麼詭計?”趙知勁漸漸把持不住鎮定,將一切都歸咎於左流英,這是他唯一能夠理解的原因。
慕行秋沒有痛下殺手的唯一原因是他不希望看到道士死在自己手裡,他已穩操勝券,決定著敵人的生死,他扭頭看向申忌夷,“把禿子交給我。”
承受閃電之鞭的人是趙知勁。感同身受的卻是申忌夷,極短的時間內,他臉上的表情由狂喜接連轉變為震驚、惶惑和扭曲。面對慕行秋的要求,他猶豫了。
“一起上。”牙山的另一名道士廖化元反而沒那麼震驚,他剛被慕行秋擊倒過,毫髮未傷,因此認為對方的實力沒有多誇張,“別讓他的幻術給騙了。”
辛幼陶的神情越來越興奮,慕行秋的強**術給敵人多大壓力,就給他多大信心,立刻召出碩大的頭盔。自動套在頭上,雙臂展開。露出滿手的紙符,“想三個打一個。別忘了還有我。白道士,你站在哪邊?”
白傾不知所措,她還是沒有完全明白兩方人在爭什麼,就為了一顆頭顱而大打出手?她怎麼都無法相信這是道士們能做出來的事情,慕行秋的法術也讓她震驚,比趙知勁、申忌夷還要震驚,因為她早已給慕行秋做出一個很高的判斷,結果還是低估。
“我、我……你們先停手,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槊跑過來,站在辛幼陶身邊,手中的法劍變成數尺長的金龍,“我站在你們這邊。”
一名散修的幫助聊勝於無,辛幼陶還是感激地點下頭,然後對白傾說:“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是牙山設下的陷阱,為的是擄走……禿子和慕行秋,要說誰和妖族勾結,肯定是這三個牙山道士。”
辛幼陶也不明白牙山為何看重一顆頭顱,因此只能含糊其辭。
白傾皺起了眉頭,迷惑地看向趙知勁和申忌夷,沒有完全相信辛幼陶的話。
法術相撞產生的法力波紋越來越強,噗的一聲,將籠罩在眾人周圍的禁制擊破了。妖族巨人的吼叫聲與腳步聲突然響亮起來,如在耳畔,他們已經發現道士的大致下落,正在迅速縮小包圍圈。
申忌夷更加慌亂,一手抓住禿子的髮髻,一手重新取出那面特殊的小銅鏡,他只需取消頭顱上面附著的法術,禿子就能恢復自由。
趙知勁就在這時爆發了,他的道士之心、他的驕傲不允許計劃失敗,更不允許自己和牙山聲名掃地,“牙山與妖魔誓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