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道之真諦[47] “疏兒?這是做什麼……
何疏起身扒開了託盤上的婚服, 然後從最裡面那件開始,拿著兩側的肩部位置對著他抖落開來,似乎是在目測合不合他的身, 目測完了便攤開著放到床榻上, 繼續去拿下一件,以此類推。
一共有四件, 依次目測完就拿起了最開始的那件,示意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與凳子拉開距離後, 便開始著手幫他穿上。
也難怪洗完了只套層裡衣和褲子, 原來是已經打算好了回來就直接換婚服。
只是這婚服的穿法有些奇怪, 何疏方才對著他目測的時候還沒看出來有哪裡不對勁,此刻從前面套上他的雙臂拉至脖頸, 然後從後面把衣袍給繫上, 再將他的兩隻手腕掰到身後等種種反常行徑,想看不出來都難。
何疏一開始給他套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件婚服上有很多布條, 還以為只是裝飾品。
結果何疏不僅把他的兩隻手腕並攏到身後, 用袖口處的布條綁在了一起,還一順往上,把他的兩只胳膊肘也用附近的布條給綁在了一起,布條的作用已是顯而易見。
他現在感覺胳膊快要被掰斷了一般,胸口彷彿即將從兩端被拆開, 但是他的力氣又不如何疏, 根本就無可奈何,只能微微偏過腦袋不解道:“疏兒?這是做什麼?”
何疏的動作可以說是非常利落,他的話剛剛問出口, 已經把他的胳膊肘綁好。
緊接挪到前面,彎腰將下方那不能稱之為衣擺的布塊從他兩腿中間穿過,並從後面接住向上提起,發力勒緊入他的股縫,最後應該是與他後腰的布條給綁在了一起。
固定妥當便鬆手幫他整理著這件婚服,一副慢條斯理的模樣向他解釋道:“這一件本是應該往師尊的身體裡放些東西,防止中途掉出來的設計,雖然徒兒不會將那些東西往師尊的身體裡放,但最好還是這麼穿,做個樣子讓他們以為放了就行。”
林玄知聽懂了,所以莫名就有些難為情了起來,好像裡衣跟褲子都是多餘的一樣。
因為那勒入他股縫的布塊,將他的褲腿從裡側往上提了一截,迫使他的兩只腳踝半露著,根本就不協調,似乎就應該裡面什麼都不穿的情況下來裹這一身才對。
其實他也想到了,倘若真的如同何疏所說,那麼裡衣跟褲子應該都是何疏破例讓他多穿的。
只是大致整理了一番,何疏又將他腋下兩端的布條來回纏繞在他的胸膛之下,裹緊了整個腰身便將布條向上交錯在胸口,最後再分開繞過兩側肩頸綁到了他的後脖上固定。
當何疏做完這一切,轉身去床榻拿第二件婚服的時候,林玄知已是渾身不自在,他覺得這不像是婚服。
畢竟哪有婚服會纏腰和錯胸,把人的兩只胳膊綁到身後緊挨著動彈不得,還勒過股縫防止裡面東西掉出來的?
但是又不好多說什麼,他能感覺出來,何疏已經在盡力減輕他的負擔了,不然真往他身體裡放些東西再這樣堵上,他都不敢想。
林玄知的胡思亂想剛剛收尾,何疏便拿來了第二件婚服。
這次是一件長衫,一路到腳,雖然只有一個袖口,卻是剛剛好可以套上他被固定在身後的雙臂,緊接將衣襟交錯在他的身前,看起來好像是把裡面的不堪全都遮住了,實則不然。
他萬萬沒想到,這件長衫的兩側是高開叉,且只是用一根繩子簡單地系在了腰上,那交錯的衣襟便鬆鬆垮垮在這根繩子上,一副隨時可能散開,顯露出裡面光景的危險模樣令他心驚肉跳,雖然從兩側的高開叉已經顯露得很徹底了。
好在第三件婚服沒這些么蛾子,也是長衫,除了只有一個袖口比較奇特,但可以剛好套上他被固定的雙臂。
就是料子比較輕透,簡單繫上交錯的衣襟便沒了後續,腰身寬松地散開在周遭,總的來說,感覺穿了就跟沒穿一樣。
第四件同樣只有一個袖口,似乎這一整套都是以第一件將雙臂綁住為基礎來設計,無法理解。
最後這件有些特別,不僅厚實,布料還很硬,穿到他身上以後,就跟套了一個紙盒子一樣,莫約就是這麼敞開著不管的,何疏幫他套好,便攙著他後退兩步重新坐上了凳子。
因為雙臂受限,身上又穿了一坨奇奇怪怪的婚服,只能沉默著接受何疏的攙扶。
微垂的純白眼睫間,一雙淺藍的眸子就這麼注視著何疏,蹲身脫下了他原本的鞋,然後依次幫他換上了新的鞋。
一隻換好的腳方才落地,便察覺到後腳跟好像有點兒高,應該不是很好走路。
軟緞般披散的白發絲縷滑落在面頰兩端,錯落於層層疊疊的火紅婚服之前懸著空,林玄知遲疑著開口道:“疏兒,一定要穿這雙鞋子嗎?”
何疏沒有抬頭,正幫他換著另一隻腳,語氣如常道:“師尊且忍忍,待拜完天地入了洞房,徒兒就幫師尊脫下來,如今只是做個樣子給他們看。”
林玄知便不再吱聲了,等著何疏幫他將這只腳也換好以後,順著何疏的攙扶而起。
本就孱弱的身子骨套上這身婚服與鞋,他連基本的走路都成了問題,哪怕是有何疏的攙扶,仍然步履維艱,兩三步內必然會磕絆一下,如果不是何疏攙著,他應該會相當慘。
直至一處銅鏡前,何疏小心翼翼地配合著他的情況,將他攙扶著坐穩以後,拿了桌上的木梳便開始幫他梳頭。
雖然記不清上一次梳頭是什麼時候,但他記得中間發生了多少事,確實沒想到,他的頭發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再梳,仍然頗為柔順。
何疏就這麼一遍一遍順著他的滿頭白發一梳到底,竟然絲毫沒有打結拉扯到他的跡象。
看著鏡中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林玄知莫名便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讓他在那麼一瞬間思緒混淆到無法分清他與鏡中人的區別。
或許……他們真的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他又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認清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