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搖了搖頭,終究無能為力。默了默,猶豫著開口道:“少夫人從前…想必是吃了點兒什麼吧,不如去問問那東西的出處,或許尚有餘地。”
“東西?”夫人壓根兒也沒懂這位老大夫說的話,皺眉想了許久也沒明白過來;心裡頭又是著急,道:“什麼東西您說,我這就讓人去找!”
看這樣子,確實是真不知道。
人命關天,不敢言笑。大夫嘆了口氣,直言不諱道:“少夫人懷孕前想必吃了不少受孕的藥物,傷了根基,懷孕後胎像也不穩,老朽不才,診定:少夫人吃了些不好的東西以求固胎。”
這些話像是晴天霹靂般打在了夫人眼前,把她僅存的理智炸得稀碎。腳下的力像是被抽走一般,無力滑倒,楊九努力壓住情緒維持清醒,攙扶住了夫人。
大夫有些無奈,但言至此處,自然是要合盤脫出的,道:“藥力極猛,又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偏方,實在冒險。夫人不妨讓人去問問這藥的出處,可能還有機會。”
夫人強撐理智,掩下眼底痛心,問道:“您能查出來嘛?她如今正是半昏半醒,也說不出話來啊。”
大夫搖著頭,這些個偏方藥物他哪裡回知曉,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屋外就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
玉溪在外頭聽了會兒聲,一句更比一句驚,當下就忍不住跑了進來,急切道:“丙市街!去丙市街的東巷看看!一定就在那附近!”她語氣緊著急,出口得話滿是肯定,夫人也不多做猶豫,當時就讓小廝領著一隊人去找了。
丙市街,就是那天玉溪看見她的地方。
幾個謎團串在一起,就是真相。
這人啊,怎麼下得了手對自個兒狠成這幅樣子。
眼看小廝出去辦了,玉溪這才穩下新神看向床榻上滿是血腥氣的小珍,已經氣息奄奄,身下的血止不住地淌。
她就躺在哪,眼底絕望,無力地感受著孩兒一點兒一點兒離開的感覺。
夫人走到了床邊,看著眼前早已疼得沒力氣出聲兒的媳婦兒,心疼得直掉眼淚,恨鐵不成鋼地罵著:“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啊!這是搭上了自個兒啊…”
小珍伸出手,纖細蒼白,嘴唇動了動努力想忍痛發出聲音來。
夫人並沒有聽清,也不必把耳朵湊近些;不需言語,自會懂得。閉下眼,側過頭對一旁的婢子吩咐著:“去把少爺叫來。”
是啊,這個時候,她還能惦記誰呢。
楊九和玉溪都紅了眼,倆人握著手默默在一旁守著,半句話不敢多說。
感情這事兒,哪分對錯呢。
這是玉溪自打陶陽走後,第一回看見少爺;從前都說讓他自個兒想明白去,她一個姑娘也不好過於關心。今兒見了,才真覺著胸口一顫。
他臉色青黃憔悴,腳步也虛浮無力,整個人懨懨得也像個重病的人;雙眸無神,鬍子拉碴,連頭髮都亂得一塌糊塗,像個放棄未來的酒鬼賭徒。
玉溪不心疼,只是見了他,就只有一個想法。——陶陽見了,該多心疼。
若不是這麼一出,他哪裡會走出院子呢;走到床榻邊,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兒讓他忍不住皺了眉頭,蹲下身來看著眼前瘦弱病態的小珍。
小珍伸出了手,有些微微顫抖,試圖撫上他的眉眼。
少爺只覺著眼底一酸,卻又習慣地避開了漸近的指尖兒。一垂眸,對上了小珍盈滿熱淚的眼,少爺握住了她頓在眼前兒的手,瘦弱極了。
小珍扯著嘴角,努力想對他笑,結果反而是笑出了一串串的眼淚。
少爺往前湊近了些,像是哄著她,柔聲道:“你說,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