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少年與青鳥
◎三月雪上）◎
大四那年，時間彷彿被無形的手撥快了指標。
國慶假期剛過完，畢業開題便接踵而至，轉眼間已是元旦，校園掛起了紅燈籠。接著便是寒假來臨，新年鐘聲敲響……那時的雲堯，沉浸在謝伊編織的溫柔夢境裡，像一隻棲息在暖陽下的蝴蝶。
她甚至忘了，頭頂那柄搖搖欲墜的達摩克裡斯之劍，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轟然墜落。
謝伊離開的那天，東岱罕見地下了一場暴雪。
三月的雪，來得毫無預兆，像是老天爺開的一個惡劣玩笑。
那天早上，謝伊像往常一樣，開車送她到公司樓下。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在她下車前，他突然傾身過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頭深深吻住了她。
那個吻又輕又柔，有種說不出的眷戀，直到她的手機鬧鈴響起，他才松開她，指尖擦過她唇角的口紅，低聲說了句：“晚上見。”
天空開始飄雪時，她正在校稿，許庭深在裡間開會。
突然，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邊，聲音壓得很低：“借你電腦用一下。”
雲堯愣了一下，隨即側身讓開。
許庭深俯身輸入一串網址，進入檔案管理系統。他的動作很快，完事後，他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甚至忘了退出系統。
雲堯準備關掉頁面時，卻在檔案庫裡瞥見了“阿寺”的名字。
她的手指頓在滑鼠上，心跳陡然加快。
雲堯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百葉窗，卻發現許庭深正盯著電腦螢幕，無暇注意她這邊。她咬了咬下唇，顫抖著手，點開了那個名字。
檔案載入的瞬間，她的瞳孔猛地收縮。
資料上的照片是藍底兩寸照，一頭烏黑的長卷發，短短的劉海搭在額前，笑得天真燦爛。
那張清秀的臉龐，和她印象中在列車上遇到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她仔細看了看真實姓名欄，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字：【陳汐瑤】
雲堯的心猛地一顫，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陳汐瑤？楚風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她迅速翻到資料的最後幾頁，找到了陳汐瑤的現住地址。那是一個位於城郊的老舊小區，距離市區並不遠。
雲堯用手機拍下來，幾乎沒有猶豫。校稿結束後，她收拾好東西，和許庭深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一個小時後，雲堯站在了那個小區的門口。
小區顯得有些破舊，牆壁上爬滿了藤蔓，加上又是雨雪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
她按照地址找到了陳汐瑤的家，卻發現門緊閉著，門口堆著一些雜物，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雲堯敲了敲門隔壁鄰居的門，等了片刻，沒有任何回應。她正感到失望時，門突然開啟了，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她。
“你找誰啊？”婦女問道。
雲堯連忙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您好，請問這家人是搬走了嗎？我找陳汐瑤，我是她朋友，最近剛回國。”
婦女的臉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唉，汐瑤那孩子……幾年前出事了，車子失控撞上了護欄，當場就不行了，她父母受不了打擊，沒多久就搬走了。”
“那……您知道他們搬到哪裡去了嗎？”雲堯繼續問道。
“好像搬到城東xx小區那邊去了，我記得她弟弟給我寫過地址，你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