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聞祈安看著那顆正紅色的愛心,心中的警報拉響,他馬上轉過頭去看著姜滿。
姜滿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它,他看不出她的心情。
“你不看看?別人女孩子的心意。”姜滿轉過頭來,用下巴點了點紅色愛心,語氣聽不出起伏。
“不看了,”聞祈安撿起那顆愛心放在掌心,“無論是什麼心意,我都不會接受,不如要去揭曉。”
說完他又將手遞過去一點,“或者你要看?”
“你不接受,我也沒有看的必要,”姜滿搖頭拒絕,但語氣聽上去輕松多了,嘴角也彎了起來,“還是一起來背單詞吧,我們玩個遊戲,你一個我一個,誰先錯誤就算輸,輸得多的人要答應贏得人一個條件,時間到下課為止,怎麼樣?”
“好啊。”聞祈安暗自鬆了一口氣,把紅色愛心塞進了口袋,身體又向姜滿那邊貼了一點。兩個人的手臂嚴絲合縫,姜滿高高紮著的馬尾落在了他的肩頭,輕輕撓著他脖頸上的肌膚。
邊程的眼神終於聚焦,兩個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此刻他幡然醒悟,原來,事情並不是無解。
和他當時如出一轍的場景,都是面對女生的愛意,聞祈安就從源頭阻止了接下來的禍端發生。而他,美其名曰是在室友的不斷起鬨下,無法遏制內心的好奇,展開了那封信。雖然沒有接受她,但也沒有拒絕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允許對方的靠近。
他的各種緣由就像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為自己開脫罪責的尋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其實,早在他見到餘在溪的那一瞬,他的心就不可避免的為她出神了。在收到由聞祈安轉交的她的情書那一刻,他的內心不可避免地産生一種愉悅感與優越感。往後種種行徑,都是在他內心驅使下的真實想法。只是那時他的思維陷在泥淖裡,他看不清楚,也刻意忽略了。
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說來可笑,竟然是用如此荒唐的方法,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邊程如釋重負,嘴角的笑容逐漸變得真實,他迫不及待地開啟手機,瘋狂地敲擊著螢幕上的鍵盤。
講臺前老師輸出的話變成了唐僧對孫悟空喋喋不休的緊箍咒,每個字元擊打著他的太陽穴,吵得他頭疼,他眺望著門口,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期待著下課。
下課鈴聲也從未像此刻一樣悅耳動聽。
廣播裡音樂響起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從座椅上彈了起來,離開位置前對還不忘轉頭對著聞祈安著急忙慌地說:“祈安我先走了拜拜。”
然後擠在人群裡左竄右竄,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裡。
邊程逆著人流上了一層樓,突然停下了腳步又原路折返,掉了個頭,夏天燻人的汗味和各式各樣的香水摻雜在一起,裹挾著悶熱,在逼仄的樓梯間推搡,終於到了一樓平臺,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與餘在溪初次見面的那天。
那天也是如此,下課後穿過人海,她和帶著櫻花香的春風一起來到了他的身邊。只是如今天氣更炎熱一些,前方也沒有她的身影。
意識驀地從回憶中抽離,身前變得空曠,離了人群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他提步在道路上狂奔,熱風推著他向前,他來到了餘在溪常待的咖啡館。
咖啡館和以前沒有什麼變化。三三兩兩的人散佈在各個角落,安寧又靜謐。咖啡豆的香味撫平了他的急躁,他自然而然地放慢了步調。
“您好,兩杯拿鐵。”
咖啡師行雲流水的動作他無瑕欣賞,似乎香味已經耐受,邊程又變得有些急切,指尖點著吧臺的大理岩板。咖啡師將剛完成的咖啡擺放在桌上,他立刻捧起兩杯咖啡轉身,猛然間胸膛撞上了一縷玫瑰香。
這個香味他再熟悉不過了──哪怕他和餘在溪已經近兩月沒有見面,這縷香味依舊記憶猶新。
“餘在溪?”
餘在溪揉著額:“邊程?”
“好久不見。”她微微彎著嘴角,眼神明亮,瞳孔中映出他清晰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活力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