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順著睫毛滴落，劃過臉龐，楊柳神色一鬆，癱坐在加裡對面的椅子上。
她喃喃道：“反正我早就應該死了……”
沒有家人，也沒有忠心的朋友，就算能永生不死又怎樣，一個孤兒，活著也只有孤獨，只有遺憾。
就算嚴浩是個人渣，他也有人疼，有人愛。
生命的價值是不可衡量的，沒有說誰輕誰重，而她不想為了活得長久些就奪走屬於別人的人生，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卑劣的小偷。
更別提凡人終有一死。
至於加裡孫子丹尼爾的命運，那不是她該背負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楊柳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向身旁的天使，她一字一句道：“我想要我的朋友活過來，一切都恢複原樣，你能做到嗎？”
她懇求地望著祂。
“……”
加裡一直不知道召喚成功的條件是什麼，畢竟初代薩克森早已死去，沒有留下任何關於此的只言片語。
但是看到現在的楊柳，他明白了。
是羔羊的悲鳴。
怪不得這麼多年，那幫人一直沒能成功。
想到自己的利慾薰心的表親們，加裡嘲諷地笑了。
這樣很好，雖然加裡也想補償這個小姑娘，但他已經造了太多孽了，不想在下地獄的時候面對更多冤魂。
至於楊柳對天使的請求，他並不放在心上，作為一名充分了解祂的薩克森，加裡知道，祂可以再生，但絕沒有仁慈。
他老神在在地看著這一幕。
“求求你了……”
那邊楊柳還在請求，無瞳的天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終於，歪了一下頭。
就在楊柳以為祂要答應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抹過的她的臉頰。
人首鳥足的天使接過楊柳臉上的眼淚，像孩子一般放在嘴裡吮吸了起來。
楊柳：“……”
老加裡：“……”
咳嗽了一聲，老加裡開口打破了二者的互瞪。
他有些幸災道：“……看來祂對你很滿意……”
面對令人滿意的祭品，在得到足夠多的酬勞前，祂不會使其逃脫。
更何況——
“因祂的詛咒而死的人，是無法複活的……”
望著楊柳驟然蒼白的面色，一直冷眼旁觀的老加裡嘆了一口氣。
他告訴自己：可以了，這樣就足夠了。
最後開啟胸前的吊墜看了一眼，加裡顫巍巍道：“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本來應該由我親自交給你，但現在不行了……”
“不過我想，很快，就會有人把這份禮物送上門的。”
說完這句話，他繼續坐著，把手裡的的麵包屑都撒了出去。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手，有了這個，想必可以拖很長時間——一直到他的丹尼爾，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