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曹津廣漢之困,秦雋犒賞三軍◎
秦雋會不會讓涼州軍對他出手, 斬草除根?
曹津如今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或者說他從來到廣漢屬國的第一天就開始擔心這個問題。
因為廣漢屬國和涼州,太近了!
安頓好父母和妻子之後, 他回到公廨找來幾個幕僚,再次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雖然這個問題已經說過很多次,但是韓英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屬下覺得, 主公盡可以放心, 秦元弋不會對主公出手,至少現在不會。”
郭平冷哼一聲, “你說不會就不會?秦元弋在徐州攪弄風雲搞得天下都不得安生,可是主公才是徐州原來的主人,誰也不能保證他就不想斬草除根。”
“郭先生,事到如今你再提從前有什麼用?”
韓英不明白,為什麼郭平老愛說什麼徐州本該是主公的、徐州如今的盛名和繁華也該是主公的這一類話,就算主公以前是徐州牧,可是徐州如今的一切都是秦元弋在籌謀佈局, 承認對手的強大很難嗎?
總是留戀於過去的風光而不願意麵對當下的困苦,又如何能走得更遠?
韓英知道自己跟郭平大概是說不通的, 只得壓下心中思慮蹙起眉解釋,“現在主公勢弱, 秦元弋卻雄踞一方, 他若是對主公趕盡殺絕,平白落人話柄, 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絕不是目光短淺之人, 所以我說他現下不會對主公動手。”
曹津聞言若有所思, “年初時在洛陽和秦元弋見過幾面, 確實是遠見卓識、人中龍鳳,他不是柳逸揚那種笑面虎。”
理智上曹津這樣想,但是情感上,他實在是不敢用秦雋的人品去賭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他還是很擔心。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打從洛陽一路西逃至此,顛沛流離、寄人籬下,好不容易尋得一處棲身之地……我無法不擔心。”
郭平大大贊同曹津的想法,“韓先生久不出世,未免將人想得太善良了些,就算秦元弋本身是個君子,逐鹿天下時誰還顧得上這些,只需要抬抬手就能將主公扼殺,為自己減少一個對手,何樂而不為?”
韓英有些慍怒,“郭先生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理?秦元弋如今坐擁北方四州,可以說是一家獨大,權勢已經足夠,因此便會更加註重名聲,畢竟天底下不少人都等著抓他的錯漏……”
因為秦雋太顯眼,像個巨大的靶子立在那裡。
天下十四州他獨佔四州,不先除掉他談何逐鹿天下?
他幾乎算是各州公敵,其餘人只要抓住他的一個錯處就可以順水推舟大作文章,乃至結盟共同討伐。
就像主公說的那樣,秦雋足夠遠見卓識,所以他又是修藏書閣又是建造書院,將毛麻紙不要錢似地低價出售,招攬天下文人,抓的就是一個筆杆子,圖的就是要將輿論握在自己手中。
秦雋就算再強,也不敢託大一人對抗其餘各州聯盟。
所以主公需要發育,秦雋也需要發育,但是秦雋放眼的對手是天下各州,主公只是佔據了廣漢彈丸之地,他還不至於對主公做什麼,不值當。
也正是因為有秦雋這座大山在,其餘各州也這段時間不會輕易大規模交戰,韓英覺得主公不該想東想西,而是應該趁著這個平靜期,安心招兵買馬強大自身。
他們爭的就是這個時間。
只是這個道理韓英能想清楚,郭平卻不能,曹津或許想清楚了,但是他身在局中不敢賭。
此前多次會議,都是郭平和韓英各執一詞,曹津想法不定,最後不了了之,但是他又會頻頻懷疑,反複提起這個問題。
今天大抵是不一樣的,因為曹津的父母家眷來了廣漢,曹津越發意識到自己倘若失敗賭輸的會是一切,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子都會被連累,他越發不安且束手束腳。
韓英詳細、耐心地說完了自己的看法,可是他看著曹津的表情,就知道曹津其實還是不放心。
果然,曹津沉默了一會兒。
“子嘉,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只是自從洛陽一敗之後,我就沒了豪賭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