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執起茶壺,借倒茶掩飾內心的不平靜
蕭惟凜這幾年淨做些出人意料之事,平定西域之後,他先是以京兆尹下榜下捉婿,導致女婿的發妻被京兆尹的夫人逼死,女婿不堪良心的譴責自盡,其母寡母敲登聞鼓喊冤一案入手,因勢利導順藤摸瓜,花了一年半時間查出世家之間相互勾結貪腐敗舞弊,上上下下發落一千三百餘人,重整朝堂風氣;接著,他第二次親徵,將南邊的的越國打退百裡;之後,他大力整頓東南一帶的海防;並與北邊的國家簽署條約,強勢地為兩國之間爭議之地的邊界等等,期間他還親自巡視了黃河河道。
他的動靜不可謂不大,與前世穩紮穩打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有時算得上鋌而走險,她聽著百姓議論,都會忍不住跟著心驚。
顧清音放下茶壺:“是他讓你來當說客的?”
顧清時當然知道顧清音說的他是指蕭惟凜,輕輕搖頭:“皇上什麼也沒說,我與夫君上次見到皇上也是三年前,然後就是這次,西域那邊對絲綢的需求激增,夫君去京城向皇上稟告此事。我告訴你的這些,都是我回去京城親自打聽到的。
皇上說,你若想見明兒,他就帶明兒給你看看,你若不想與他相認,那就還是像三年前那樣,以我的身份見他,反正你我的音容幾乎一樣,小孩子分不出來。至於他,你不想見便不見,他不會令你為難。”
自己生下的孩子,怎麼可能會不想。
之前不得自在,顧清音只想一走了之,如今閱盡千帆,想看的都看了,她再也沒有執念。
若能見見孩子,知道他們都很好,她往後回憶起來不再有痛楚,而是欣喜。
顧清音試探道:“能否讓他派人將孩子帶來,我不與孩子見面,只是遠遠看一眼?”
她的確對自己的孩子有著難以形容的好奇心,但她是個本不該存在的人,貿然出現在孩子面前,會惹出一系列的麻煩。
人都是相互的,蕭惟凜體諒她不令她為難,她也不想給蕭惟凜增添額外的負擔。
顧清時:“好,我讓夫君跑一趟。”
姐姐從不說京城裡的事,她也就不好問,兩個人看起來都越來越好,身邊也一直沒有別人。她不知道這二人如何想的,在姐姐看來,她不再是大梁的皇後;而在皇上那裡,皇後一直在外求醫,後位還一直為姐姐留著。
以她的閱歷,只能看得出他們之間還有心結未解開。
在他看來,夫妻之間的事,還是見了面後好談。
顧清音:“讓謝大哥明日再去。”
已近傍晚,顧清音就算不考慮蕭惟凜,也要考慮小孩子。妹妹與謝正廷匆匆趕來,那邊恐怕也才安頓好,何必折騰這麼急著折騰他們。
顧清時:“好。”
定縣,驛館。
夏日天亮得早,卯正時分,蕭惟凜已經梳洗完畢,在床榻邊坐下來,輕搖睡在裡側的孩子:“明兒,醒醒。”
蕭逾明揉著惺忪的睡眼,軟軟喚了聲:“父皇。”
這孩子有雙酷似其母親的眼,格外澄澈明淨,蕭惟凜的眼底溢位笑容。
除了行軍打仗,蕭惟凜堅持將太子帶在身邊,拍拍親手帶大的孩子:“起來吧。”
七歲的小男孩於是掀開被子,眼珠子一轉,示意蕭惟凜讓開些。
蕭惟凜搖頭輕笑,起身站起來。
只見七歲的男孩子抿唇開始蓄力,緊接著一個鋰魚打挺,結果起了一半,身體倒向一邊。
小孩子哀嘆了聲,一臉沮喪看向自家父皇:“怎麼回事,昨晚不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