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來到皇帝寢宮時,孟娢正神采飛揚地指揮著哥哥給她夾菜,並不時點評一下御膳房的廚藝:“這個有點鹹,這個水晶蝦餃不錯!”
看得周圍太監宮女心驚膽顫,生怕下一秒帝王就發了怒。
蕭淮予倒是十分有耐心:“喜歡就多吃點,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孟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 深覺有理:“確實瘦了,不過這得怪哥哥!要不是你不在,我怎麼會少吃一碗飯?”
蕭淮予頓時愧疚了:“都是哥哥的錯。”
孟娢哼哼:“本來就是你的錯!”
二人一個喂,一個吃,那叫一個愉快。
門外的西禾:“……”
這寵得都沒邊了。
很快宮女看見了她,連忙稟告陛下,屋裡兩小隻齊刷刷轉頭, 下意識喊了聲:“娘!”隨即愣住。
宮女太監們:咦???
西禾目光閃了閃, 笑著走進:“娢兒可有打擾到陛下?”走過去,敲了敲女兒的頭,“又來鬧你哥哥。”
親手養大的孩子,本來因為身份鉅變就夠難受了,西禾自然不會在地位尊卑這種事情上讓他為難。
或者,用另一句話來說。
她相公是首輔,她兒子成了皇帝,她爹還是丞相。
縱然她囂張跋扈幾分,這整個天下,又有誰敢對她說什麼?何不活的自在些。
西禾親切隨和,對他的態度與往日沒什麼差別,蕭淮予緊繃的那根弦便鬆了,露出笑意:“娢兒素來乖巧,母親多慮了。”
扶著西禾坐下:“父親還在吏部忙碌,您等等。”
三人就像平時在家裡一樣,說說笑笑,蕭淮予還命宮人又送來了膳食。
孟娢這丫頭素來吃完就睡,於是沒一會兒就困了, 迷迷糊糊爬上龍床蓋上被子,四仰八叉睡的香甜。
蕭淮予看向西禾:“……娘。”
千言萬語,匯成這一個字。他嘴唇顫抖:“您早就知道對不對?”
西禾今日是盛裝打扮,超品誥命夫人的紅色宮裝穿在她身上,為她柔美的臉增添了尊貴和莊嚴,此刻她眼角眉梢浸著溫和:“宸兒,我與你父親待你從不摻半分假。”
“縱然今日你不是天子,而是販夫走卒,你也依舊是我們寵愛的孩子。”
“其實我和你父親從不希望你成為皇帝,只是你外祖父……”頓了頓,溫柔地看著眼前的半大少年,“這條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走,但是我們都會在背後支援你,無論你想做什麼。”
此時蕭淮予已經淚流滿面,哽咽不已:“孩兒不想當皇帝,只想做孟家子!”
西禾抬起頭,揉了揉少年的頭:“你永遠是。”
蕭淮予再也忍不住,撲進她懷裡,哭得像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西禾心中沉悶, 她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到這孩子這樣失聲痛哭過了,他崇拜他爹,便言行舉止都學他,小小年紀成熟得像個小大人。
孟娢出生後,他還自動自發擔任起了哥哥的責任,衣食住行事事關照。
要說整個孟府,誰對孟娢操心最多?不是他們這些做長輩的,而是淮予這個哥哥。
小丫頭也是,對哥哥比對誰都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