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舔了舔乾澀的嘴角,一字一頓,“慕家上下總計八十九口人。”
黎俏微微點頭。
當初她在警署檔案室看過慕家的卷宗,主家、旁系、心腹及傭人記錄在案的就是八十九人,全部慘死。
中年男人沒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發出了詭譎的聲音。
轉瞬須臾,黎俏驀地看向他,眼底疑惑叢生:“景意風?”
“沒錯。”男人重重地嘆了口氣,“景意風死在了慕家。可當年見報的死者名單卻沒有他的名字,你說他是替誰死的?不是慕家人的話,又是誰把我從景家火災中救出來送到了這裡?我的祖籍就是潼良縣……”
中年男人撐著膝蓋費力地站起身挪到了牆角的黃桌前。
那桌上蓋著透明玻璃,下面壓著一張巴掌大的老照片,他用手指摸了摸,喃喃道:“這麼多年,總算是說出來了。”
黎俏徐步走到他身側,低頭看去。
那是一張有著燒焦痕跡的合照,兩位面容慈祥的老人坐在前排,景意嵐和另外兩個俊朗的男人站在他們的身後。
其中之一,就是面前這個中年男人。
年輕時的他,和景意風略有相似,臉頰輪廓和身高都相差無幾。
突然間得知慕家很可能有人活著,黎俏心裡五味雜陳。
她不禁懷疑,給阿昌透露資訊的會不會就是慕家人。
後來,黎俏又和中年男人聊了半個小時,也從他口中得知了更多的內幕。
臨走前,男人背對著黎俏,聽到開門聲,便低低沉沉的道:“孩子,以後別來了,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要查清真相的話,你就想辦法找到那個名單之外的人,或許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
門外,黎俏向前走了兩步,餘光瞥到阿昌,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人。
她嚥了咽嗓子,回頭看向理髮店,老舊的格子窗內,是那道佝僂落寂的背影。
他說,他是從小在景家長大的外戚表親,名叫肖定山。
他說,他是除了兇手唯二知道慕家和景家內幕的人。
另一個,大概就是把他救出火海的人。
黎俏深深吸了一口氣,收回視線踱步走向了越野車。
阿昌為她拉開車門,黎俏看著車廂座椅,莫名地問道:“憑你的電腦技術,為什麼查不到訊息來源?”
“七小姐,因為對方使用的是……貧民窯的ip地址。”
這句話,阿昌在內心糾結了很久才選擇說出來。
黎俏彎腰鑽進車廂,再度看向理髮店,淡聲吩咐:“叫阿杰派幾個人過來,別讓他出事。”
阿昌坐在副駕駛應聲,他發動引擎,猶猶豫豫地說道:“七小姐,貧民窯不會有人背叛你的,他們……”
“這不是背叛。”黎俏靠著座椅閉上眼揉了揉額角,語氣格外的冷涼,“是有人在安排我。”
如果肖定山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當年慕家的死者人數確實少了一個。
這時,阿昌目光晦澀地看著黎俏,見她不想多說,便抿著唇發動車子離開了潼良縣。
隨著遠離這座山中小城,黎俏幽幽地開口,“老師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