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李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瘋了嗎?這臺儀器將近百萬,你、你賠得起嗎?”
她並不是多討厭黎俏,但也絕對不喜歡。
身為資歷頗深的中級研究員,她很看不慣俏接人待物總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態度。
在科研所這種講究按資排輩的地方,純新人黎俏和連楨,勢必會被打壓輕視。
因為每個初級研究員,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像是不成文的規定,總要經歷一番特別的錘鍊,才能得到其他同仁的認可。
此時,黎俏淡淡然地瞥了李如,眼底濃沉如墨的色彩退了幾分,揚了揚唇角,肆意又乖張。
還不到百萬的儀器,她有什麼賠不起的?
就算百億,又如何?
黎俏輕聲冷笑,讓李如愈發感覺到一種輕蔑的鄙視。
初級研究員的工資才多少錢,她就算家境富裕,真的能隨手揮霍百萬?
李如咬了咬牙,還想穩住心神說幾句訓斥的話。
但乍然看到黎俏向她走來,那垂在身側的手背還滴著血,這種視覺衝擊,逼得李如下意識開始後退,“你要幹什麼?”
黎俏一步步走來,在李如慌張的表情中,拉開她身後檢測室的大門,不疾不徐地走了。
李如一口氣梗在喉嚨裡,好半天都回不過神。
……
黎俏回到研究臺,隨手拿著紙巾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跡,撈起錦盒轉身就準備出門。
“小黎?”連楨恰好吃完飯回來,迎面走來就看到了她手背上嫣紅一片的血跡,“發生什麼事了?你手怎麼了?”
連楨原本想拉起她的手背看看,但礙於男女有別,只能作罷。
黎俏神色淡淡地抬眸,“沒事,我先走了。”
“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黎俏沒回答,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便消失視野之中。
連楨皺著眉憂心忡忡地站在了原地,餘光恰好看到李如腳步虛浮地從隔壁檢測室走出來,眯了眯眸便走了過去。
黎俏離開科研所,鑽進車廂裡,仰頭靠著椅背沉澱了一會,隨即開車去了南洋醫大附屬醫院。
傅律亭接到她的電話時,正準備下班。
聽說黎俏要過來,又套上白大褂去了樓下等她。
天色漸暗,門診大廳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隔壁的急診室人來人往。
遠遠地他就看到黎俏單手插兜從停車場的方向走來,傅律亭迎著她走下臺階,笑著打趣,“你來的還挺快。”
黎俏吸了口氣,目光看向後方的住院部,“嗯。”
傅律亭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也沒多說,帶著她就去了精神科住院部。
這是黎俏第一次來到狂躁症患者的病房。
哪怕窗外天色暗了下去,但病房四周依然喧譁吵鬧。
病房裡的病人偶爾會傳出異常興奮的說話聲,即便沒人理,也能情緒高漲地自說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