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顰兒慘白著臉,雙唇不停抖動,大腦一片空白。
雙籤突然起身拉起雙顰兒,將她按在井甘面前跪下,自己也鞠躬九十度告罪。
“請井先生恕罪,是下官教導無方,衝撞了大公子。下官回去後定嚴加管教。”
說著瞪了雙顰兒一眼,“還愣著幹什麼,做錯事還不知悔改。”
雙顰兒回過神來,壓抑著難堪,漲紅著臉,屈辱地朝著井甘磕了一個頭。
“是臣女言行無妝,口無遮攔,臣女知錯,還請井先生……恕罪。”
她感覺得到周圍無數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今日之後她必然會成為京城貴婦們茶餘飯後議論的笑話,她的名聲也算是毀了。
眼淚不自控地落下來,這回是真真切切地害怕、傷感。
井甘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半晌才這才道,“該道歉的物件不是我。”
雙顰兒一愣,微微抬起頭,一滴淚正好滾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滾燙至極。
她稍稍朝旁邊轉了下方向,朝著井和,再次跪伏,“臣女知錯,請井大公子……恕罪。”
她跪井甘也算說得過去,至少井甘是官。
但她跪井和,便算真正的屈辱。
井和手裡拿著缺口的海棠酥,見有人跪自己,愣了一下,急切地求助井甘。
“甘甘妹妹,她跪我做什麼?”
井甘溫聲解釋,“她做錯了事,在跟大哥道歉。大哥可願原諒她?”
井和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做錯什麼事了?哎呀,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孃親說不要動不動就下跪,膝蓋會受涼的,特別是女孩子,受了涼對身體不好。這個海棠酥可好吃了,你也嚐嚐,別不開心了啊。我原諒你原諒你,娘說了,我是大人了,要讓著小妹妹。”
井和這聲小妹妹還真是讓雙顰兒尷尬又羞愧。
雙顰兒可不比他大。
不過他一個傻子都知道要讓人,她比他年齡還大,卻惡語中傷,實在沒有體面。
井和快速地嚥下嘴裡的海棠酥,從碟子裡抓了一塊海棠酥塞給雙顰兒,讓她也嚐嚐。
雙顰兒手裡捧著那油膩膩的海棠酥,心裡澀澀的,微垂著頭默默回到了自己位置。
井甘鬆了態度,雙籤也得解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之後心裡卻始終憋悶著。
這場鬧劇就以雙家父女道歉結束。
雙家父女那邊才回座位,坐在井甘正對面的甫安伯卻突然不懷好意地出聲。
“這麼歡快熱鬧的場合,井先生如此咄咄逼人,也太不給皇上面子了。”
井文松方才以皇上壓人,這會甫安伯就還了回來。
甫安伯與井甘本就有舊怨,抓著機會哪兒能不發作一番?
想著現在還被關在祖籍寺廟裡的兒子,甫安伯心頭的那口氣就咽不下。
井甘對甫安伯的發難毫不驚慌,不急不徐地道,“正因為不願破壞這輕鬆的氣氛,我才料理了……不和諧的聲音,不然要讓皇上聽到了,豈不是汙染皇上的耳朵,破壞皇上的好心情,那罪名……可就大了。”
井甘說到中間頓了一下,還是給雙家留了面子,沒把他們說成是狗吠。
甫安伯盯著井甘的目光像兩把刀子,陰惻惻地,肩膀聳動著哼笑一聲。
“井先生不愧是教書先生,伶牙俐齒。你好歹如今也是朝廷官員,行事竟這般張狂,沒有維護官員形象、為百姓做表率的自覺,有違皇上的信任。”
甫安伯這番說教說出來,周圍的人全都在看著井甘會作何反應。
甫安伯可是皇上的親舅舅,真正的皇親國戚,即便京中許多高門大族都看不上他,但也絕沒有人願意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