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爺把玩著一對新得的龍鳳扳指,隨意地看了他一眼,“昨天的事我都聽說了。”
屋裡越發地靜了。
尚野垂著腦袋站在屋中間一動不動,另一當事人劉章則依舊氣定神閒地坐在位置上,吊兒郎當翹著腿,看向尚野時露出一個鄙夷傲慢的笑。
狀爺自顧自地玩了一會,終於將那對龍鳳扳指交給身後的下人收起來,這才抬起臉認真地看向尚野。
眼神一如既往地幽冷深邃。
“眼下正是用人的重要時期,把人打成這樣,劉章,你是嫌我們損失的人不夠多,所以自相殘殺?”
“老舅,我錯了,我也是一時太氣憤,沒收住,下次不會了。”
狀爺深深看了劉章兩眼,目含警告,許久才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劉章打人的事便算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狀爺又不疼不癢地安撫了尚野一句,“都是自己人,有矛盾也正常……”
緊跟著話鋒卻是一轉,“但是,為了個丫頭片子對兄弟舉刀……尚野,你太沒分寸了!這次便算給你個教訓,以後別再讓老子看見你幹出這般婦人之仁的蠢事。”
尚野將掌心摳出血才壓抑住滿心的憤然,低垂的眸子掩蓋了洶湧滾動的怒與恨,屈辱地應答。
“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狀爺嫌惡地瞥了他一眼,“接下來說正事。”
尚野默默坐到了最末的席位。
“這會范進舉應該已經發現密道,往我們這邊找過來了,我們也要動起來了。”
劉章腿不停地抖,朗聲譏笑,“范進舉肯定猜不到密道是我們故意告訴他的,出口的印記也是故意留下的,就是為了引他來。他心裡指不定多高興以為老天給他指明瞭路,卻不知那是通往地獄的黃泉路。”
“盡說廢話,就你只會耍嘴皮子!峽谷那都準備好了嗎?”
狀爺雖語帶斥責,卻能看出對這個外甥的親近。
劉章也不怕,賣乖的傻笑兩聲,道,“早準備好了,老舅您就放心吧,保準把那些穿官皮的砸成肉餅。”
事情商量完後,其餘人就退了出去,只留下劉章給狀爺敲著肩膀說悄悄話。
尚野拖著行動有些不自在的腿走在最後,前面幾個人假裝瞧不見他,肆無忌憚地大聲議論。
“終究是親外甥,他不過一個才來不久的新人,不過仗著立了個小功才能進書房,狀爺還會為了他責罰劉章不成。”
“以為自己有多大臉,實際不過是個玩意罷了,瞬間打回原形。”
“……”
尚野對那些譏諷、嘲笑充耳不聞,揣著滿腔屈辱和憋悶,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關押井甘的柴房外。
旁邊豬圈裡的豬爭先恐後拱著豬食,發出呼嚕嚕的叫聲,吃得歡快又積極。
與豬圈一牆之隔的柴房卻黑暗又沉鬱。
啞巴丫鬟正在給井甘餵飯。
尚野走在門口,對上井甘充滿戲謔的目光,突然像被扒光衣服般羞恥又尷尬。
那眼神意味深長,似乎在說‘我就知道你還會來’。
啞巴丫鬟提著食盒出去了,井甘擦了擦嘴巴,率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出乎尚野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