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娟讓出了床邊的位置,讓幾個孩子圍到床邊,讓老人家可以清楚的看到後孫們。
井甘和外公見面的次數不多,每次都是外公來給孫小娟送錢送東西,直到井甘展露想法給孫小娟想了麵包的生意,生活漸漸好起來,外公就沒再去過井家。
外公是個一心為孩子的好家長,這許多年多虧他的幫襯,井家的日子才沒有走到絕路,孫小娟姐妹倆對老父親的感情非常深。
孫老太爺滿頭白髮,肌膚黝黑消瘦,骨頭凸起,一雙眼睛混濁不明,情況非常不好。
他呼吸聲很大,可以從張開的嘴裡聽到肺部發出的呼嚕嚕的聲音,伸出手想要去摸孩子們,井和一把握住了他如樹皮般的手。
“外公你怎麼了,生病了嗎,是不是很難受?小和生病的時候也很難受,甘甘妹妹說只要喝了藥就不難受了,外公也要乖乖喝藥,喝了藥小和獎勵外公一顆糖吃。”
井和天真爛漫的話語讓屋裡的人越發傷感,孫小娟靠在自己姐姐肩頭嗚嗚低泣,孫大妮也控制不住地落淚。
井嬌嬌有些害怕地抱著孫小娟的腿,看著娘哭也跟著掉眼淚。
井甘挽著井和的胳膊,乖巧地笑著道,“外公肯定會沒事的,我認識一個醫術高超的神醫,肯定會把你治好,你放心。”
“就是,姐姐認識的那個神醫可厲害,連阿蘭的耳朵都治好了,外公肯定也能很快好起來,我還想跟外公一起去田裡摸魚呢。”
“好,都是好孩子,外公最後能看見你們,就知足了。”
孫老太爺聲音疲累,短短一句話似是費勁了力氣,胸膛起伏的幅度加大了些。
孫老太爺問了好些家裡的情況,幾個孩子都認真地一一回答。
“甜品鋪子的生意很不錯,現在家裡不缺錢用,想吃什麼就買什麼,您別擔心。”
說著,井文松又道,“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您還沒去看過呢,等您好些了,我們把您接縣城去住,縣城裡有戲園子、有茶館、有酒肆,您肯定喜歡。”
井長青好動地跳了跳腳,“到時您住我和二哥的屋子,我們屋子大,住個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
井長青嘰嘰喳喳地一句接一句,活潑的性子讓低沉的氣氛都鬆快了起來,也逗得孫老太爺多了許多笑容,看著稍稍有了些精神。
幾個孩子陪著老人說了會話,老人就疲倦地睡了過去。
孫小娟輕手輕腳地把大家帶出了屋,一大家子人坐在堂屋裡,氣氛有些凝重。
“外公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大夫怎麼說?”
孫小娟傷心地搖著頭,抹了抹眼角道,“大夫說爹積勞成疾,就這兩天的事了。”
孫大妮到底是姐姐,要比孫小娟沉穩的多,嘆了口氣道,“老人家身體本就不好,又是個閒不住的人,總想著多給子孫留些家財,胸口不舒服還在給人打傢俱,要不是文飛去了省裡,我想著帶彤管和靜好兩姐妹來家裡住些日子,都不知道他病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爹,都是因為我。”
孫小娟嚶嚶地哭了起來,平日那般大大咧咧的人,此時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脆弱無措。
孫家兩姐妹孫大妮嫁了個秀才日子過得還不錯,孫小娟卻過的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知道老人家那麼努力存錢大多原因是為了多多貼補這個小女兒。
“小姨,您別這麼說,外公肯定不希望您這樣怪自己。”
孫大妮的大女兒馬彤管安慰地握住孫小娟的手,她生得秀麗端莊,貼心懂事,孫小娟最是喜歡這個外甥女。
“生老病死皆是常事,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爹他老人家彌補最後的遺憾。”
井甘詢問地看向孫大妮,“大姨,外公有何遺憾?”
孫大妮和妹妹對視一眼,孫小娟控制住情緒,沉吟著道,“孫家沒有男丁,爹他雖從不與我們姐妹說,但我們都知道,他一直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待他百年後連個祭祀香火的後人都沒有。”
果然,這時代的人最在意香火繼承。
孫大妮嘆息道,“我們娘去了後,爹怕我們姐妹受苦就沒有續絃,本想著招個女婿繼承香火,結果我們姐倆先後都嫁了出去,爹招婿的念頭也就落了空。”
孫大妮說著環顧一圈屋裡的孩子們,沉吟了片刻直言道,“所以我和小娟商量了一下,想從你們幾個孩子中……選一個過繼到孫家。你們有沒有人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