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唐吐蕃數十萬人,大小牲畜總量千餘萬頭。繳獲的丁口、牛羊,大部分發還了回去,但這只是文字遊戲——很快各部又以貢賦的名義獻了上來。
不過邵大帥還算有良心,他差人問了一下。有些部落被搶得實在厲害,如果一點不發還,日子怕過不下去,只能要麼投靠別的部落,要麼乾脆造反。這不是他的本意,因此又還了一些。
總體而言,青唐諸部進獻了大牲畜四十餘萬頭、羊二三百萬只。此前在河西還繳獲了牛羊馬駝一百多萬,此行收穫還是可以的,而且以後還能細水長流,每年收個大小牲畜百萬頭左右。
不要小看草原的財富。他們窮,是因為沒法把牲畜變現,同時對漢地的各種商品又有極大的需求,偏偏中原朝廷還不想跟他們做生意,偶有一些互市,也多半出於安撫目的,且時斷時續,不能長久。
邵樹德讀史書,得知前燕塞北之戰,“後遣撫軍將軍(慕容)垂、中軍將軍虔、護軍將軍平熙帥步騎八萬攻敕勒於塞北,大破之,俘斬十餘萬,獲馬十三萬匹,牛羊億萬頭。”
這個“億萬”繳獲多半是吹牛了,但俘斬數字及馬的數量應該是真的。馬這種東西,如果草原政權不特意辦馬政,也不會多的,牧民不愛養。因此,真實繳獲數量應該是以千萬計,絕對不可能有億,後世內蒙古牲畜存欄量也不過一億多。
不過即便只有一兩千萬牲畜的繳獲,也十分驚人了!雨水充沛、氣候溫暖,草原遊牧民族的好時光啊!國朝初年,朔方、河西、隴右三鎮都能生活二百五十萬遊牧人口,牲畜當在八千萬左右,這是何等巨大的一筆財富。
漢地與草原,若互通有無,豈不是大家都很爽?問題在於如何解決互信。
考慮到再過六七十年,氣溫就要陡降,降水也會隨之變少,解決草原問題,必須抓緊了。
一路走走停停,七月二十五日,邵樹德經承風嶺(貴德峽)、樹墩城,抵達寧邊軍城。充當先鋒的銀槍都五千騎則已經渡河完畢,進佔了河東南對岸的靜邊鎮,即積石軍城。
從積石軍往東一百二十多里,可至廓州達化縣(今尖扎縣西北),再往東三十里,至廓州理所廣威縣(今化隆縣西南),城內建寧塞軍,管兵五百人。
廓州東南行三百九十里,可至如今的隴右鎮幕府所在地河州枹罕縣。
積石軍往西八十里,可至宛秀城(今共和)。此為天寶十三載,哥舒翰收黃河九曲之地後所置。城內有宛秀軍,後更名為威勝軍。
積石軍西南六十里至洪濟橋,北周年間置洪濟軍鎮(今共和西南),哥舒翰置金天軍。金天軍西南一百五十里,為黃河九曲這個優良牧馬地的最西處,也是天寶年間的國朝邊界。
積石軍,四通八達,說一聲交通中心不為過。而且國朝曾在此屯田,城內如今還有不少居民,有佛寺,商貿、百工還算可以。
此地,當駐軍!
“盧嗣業,記一下。”黃河北岸,邵樹德突然說道。
親兵又搬來了案几。
“積石軍規制為步卒五千、騎卒三千,分駐積石軍城、洪濟橋。”
“河源軍規制為步卒五千、騎卒三千,分駐臨蕃城、石堡城、長寧橋。”
“暫駐於此,日後若有需,再行調整。”
臨蕃城就在青唐城以西數十里,當大道,可駐兵數千。
石堡城(今哈拉庫圖城)在白水軍西南六七十里的一條河對岸,附近有石城山,崖壁峭立,三面險徑,只有一條盤曲道可上,易守難攻。
開元十七年置振武軍,管兵千人。二十九年陷於吐蕃,吐蕃人稱之為鐵仞城。天寶八載克復之,更名為神武軍,後又更名為天威軍,增加戍卒至兩千餘人。
“積石軍、河源軍一萬步卒、六千騎卒,為我控制鄯、廓二州之支點。”邵樹德說道:“四鎮精兵萬人,加快速度揀選。若不情願,或有人敢作亂,自當討平之。”
“陰山蕃部,這麼多年了,也該進獻一次勇士了。遣人給五位巡檢使傳令,臘月之前,我要見到党項、突厥、回鶻、契苾、藏才五部精騎三千,連同忠勇都三千騎,打散混編,補入河源、積石二軍。”
一年百餘萬頭牛羊的收益呢,還有數十萬人口。鄯、廓二州,養這些兵綽綽有餘。
“儘快交給信使發出去!”邵樹德一揮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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