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把式得了地方,輕輕一揚鞭,直奔寧榮街而來。
在後門下了車,叫開了門戶,看門的婆子見到是他,歡天喜地的收了一角銀子,放他進了府。
三兜兩轉的來到了靜室,招呼了一聲小丫鬟,雪雁給他開了門,請他進來說話。
林黛玉正和迎春說話,見周全突然來訪,心裡有些不安。
周全見禮黛玉,又和迎春施禮,迎春客氣的起身還禮,請他坐下喝茶。
黛玉問:“你怎麼找到這來了?可是家裡有事?”
周全打量了一下迎春,黛玉笑著引見:“在我家住了好些日子,你們竟沒見過麼?她是這府上大老爺的長女,大排行行二的賈府二小姐。”
周全一愣,賈迎春笑著解釋道:“雖說都在林家住著,可週內侍不來內院走動,自然也是見不到。今日巧了,見過一面後,我等再去了,就不是生人了。”
周全把頭一低,嗓音乾澀的說道:“原來是賈府二小姐,確實不是生人。”
迎春沒再言語,黛玉蹙蹙眉:“李修有事了?”
周全猛地一抬頭,看似瞧著黛玉,實則打量著迎春,口裡卻問:“誥命怎麼看出來的?”
黛玉嘆息一聲:“他原就給我說過,非必要時,公公是不會自己上門來的。今日您突兀前來,還不驚動賈家,肯定是他又有了大事。”
迎春焦急起來:“啊?到底是何事?這位公公還請速速講來,我等也好想個法子呀。”
周全眨眨眼,我等?這個“等”字是何用意呢?
迎春看見周全探究的目光,臉蛋騰的一下紅透了,連忙起身避席,轉回了內屋。
林黛玉似笑非笑的示意周全:“再看下去,小心李修惱了你。”
周全心神大震,難道說她和李修有了什麼不成?那我這是在做什麼?害李修還是害她?
不行,我得要問個清楚,否則的話,恐怕要出大錯!
“林娘子。”周全神態端正:“我與李公子也算是朋友,他不嫌我出身卑微,折節下交,每以大事相托付,周全銘感於內也是傾心一片。我今日造訪,確實是有一件大事發生,要告訴林娘子當面。只因林娘子與李公子之間份屬一家,早晚都是一雙璧人。”
林黛玉雖也害羞,可心裡愈發的緊張起來,周全越是這樣說,只能說,李修遇到的事越大。
“不必多言,我知你不願隔牆有耳。迎春姐姐...是我做主,給他納進來的平妻。你有話,儘可之言。這院子裡,沒有外人!”
周全長吸一口氣,不禁站起身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黛玉奇怪他:“就這幾天啊,哦!就是那天寧府失火後,我應下來的。”
周全愣在原地半天,想起來自己放了火後藏在倪二家躲避,瞅空子才跟著李修回了林家,直到今天才返回了京城,還沒來得及打探賈家的訊息呢,就急匆匆讓人攔住李修。
狠狠的一跺腳:“嗐!好險好險!”
紫鵑和雪雁悄悄圍住了黛玉,都好奇的瞧著這位周公公,不知道他是發了什麼瘋,怎麼一臉凝重後怕的顏色呢。
周全不再猶豫,面對黛玉躬身一拜:“林娘子蕙質蘭心,必能善待內宅,我死也能瞑目。”
黛玉聽他說的奇怪,暗暗記在了心裡。
周全起身略一思索,有了話說:“實不相瞞,李修被人引入彀中,身陷刑部大獄。具體事宜尚不知曉,不過,周某已經探聽到的訊息是,四王八公家在刑部大獄的暗子,盡此被除!其中必有當今的手筆。”
黛玉晃了晃身子,雪雁急忙扶穩。
周全繼續言道:“既然是當今出手,想來與甄家的事有瓜葛。這一下就牽扯到了太上皇那裡。局面之難之大,可見一斑。以我之見,林娘子不妨收拾一下細軟,儘快出京,帶上那位二小姐,我保著你們遠赴敦煌!以免被人拿住你們再去要挾他!”
“不!”
林黛玉咬了咬牙,反駁了周全一句:“幫我打聽一件事。”
“何事?”
“甄家那位寶玉,是不是也在刑部大獄。”
周全直接點點頭:“不錯,他也在此。”
黛玉伸手抓住了椅子扶手,哆嗦著說話:“還有轉機,只要甄寶玉不死,他一定能活著出來。”
周全眼神一亮,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怎麼自己糊塗了!這局是要釣出甄應嘉,只要甄應嘉遲遲不現身,甄寶玉這個餌就要一直放在那裡不能動。如此一來,李修豈不是也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