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立即有了主意,他要死保薛蟠,不是為了裡面坐著的“識大體”的薛寶釵,是為了肯跑一趟河套的薛蟠。
“有!”
薛寶釵一聽是李修的聲音,心裡就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還是個念舊的。
通判一愣:“李修,審的是薛家,又是八年前的案子,你彼時遠在敦煌,哪來的什麼證據?”
李修一伸手從懷裡掏出幾張紙來:“八年前我是不知道薛家的案子,可八個月前,我好友秦鍾臨死時,給了我他姐姐的手書,這上面可是寫的分明的很。”
通判伸手就要去拿,眾人都哼了一聲,他才老實的坐好,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幾張紙不放,心裡好生奇怪,賈珍不是說他都給燒了嗎,怎麼還有遺書在?
戴權離著近,看著那幾張紙上寫的是羊毛收購若干,騸馬收購若干等等,是大吃一驚。
“李修,這等重要的證據,怎地不早拿出來,你藏在身邊是何意?”
李修感激的望著戴權,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這上邊還寫著老義忠親王的下落,李修奉皇命遣薛家子暗中前去打探,故此將此證據一直留在了手邊。”
嘩啦啦抖了抖,又珍重的疊好放回了懷裡,哂笑的說道:“相比甄家這點子事,諸位大人覺著孰輕孰重啊?順天府若是想要的話,請旨即可,修雙手奉上,絕不拖延。”
順天府通判一腦門子的汗就湧了出來,莫說他要過來當證據,就是湊過去看一眼,也有通逆的嫌疑。
別說他這麼想,在場的除了戴權外,有一個算一個都傻了眼,賈赦和賈政更是哆嗦了起來,寧府通逆,賈家還能救嗎。
訊息風一般傳遍了賈家上下,賈母癱坐在榻上,心內絕望無比。
賈珍躺在寧府自己的屋裡,口中大呼不可能。
薛寶釵眼睛漸漸亮起,王夫人抱著寶玉哭成了一團。
林黛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可恨可恨,薛寶釵就這麼值得你去保?
“不是衝著寶釵。”李紈趕緊的勸。
彩霞指指地上裝滿木柴的筐對黛玉說道:“我也說不是衝著薛寶釵,您看,東西他都要我準備好了,想來是真有其事。”
林黛玉好懸張口罵人,他有個狗屁證據,那東西確實讓賈珍燒掉了,李修早就告訴了自己,現在分明是疑兵之計,可他哪來這麼大膽子捏造證據出來呢。
若是北靜王府長使在此的話,定會告訴黛玉實情,聖上到底點了北靜王的差,要他去河套統兵,步步進逼西北,徹底剿了義忠殘餘。
而原本一直謀劃此事的忠順親王,則留在京城不動。
李修去北靜王府做客,正是為了此方略的籌劃。薛蟠命好,聽了李修的話先去了河套一趟,他所帶回來的訊息,就成了此時保自己命的護身符。
“姑姑。”跪門後面的賈蘭終於忍不住說了話。
黛玉看向賈蘭:“可是累了?起來吧,有姑姑在,你娘打不了你。”
“不是累了,姑姑,我舅舅讓我給您帶句話。”
李紈氣笑了,指著自己兒子訓他:“怎麼不早說,非要留到現在?”
“舅舅說了,林姑姑要是為了薛姨姨生氣的話,才許我說。”
房裡笑出了聲,紫鵑過去拉起了賈蘭,給他揉著小腿催他快說。
“我舅舅說,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黛玉一時間痴了下來,這首詞,怎地如此的熟悉,卻又不知出處。仿似一直在自己的心底吟唱。
李紈愣了片刻,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抱住兒子笑起來:“好孩子,你舅舅不白疼你一場。”
林黛玉醒了過來,大羞遁走,彩霞拉住雪雁:“這柴火怎麼辦?”
“堆到二老爺書房外,等著背柴的人來給我們燒坑頭。”紫鵑笑得渾身發顫追著黛玉跑,還不忘留下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