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頤兒既入書院,當以書院規矩為先。一應的丫鬟小廝僕從一個不留,我都帶回去。他就跟著大傢伙一起吃一起睡,總不能顯得我家不一樣。”
林紅玉適時的給周夫人行禮:“家有夫人這樣的主婦,何愁貴府公子不能出人頭地。雛鳳清於老鳳聲是要有的,父子兩代同殿為官的佳話,定是貴府該有的氣象。”
好傢伙,莫說周夫人了,周侍郎都有些矜持不住,直誇林家規矩才是好的。
李修翻著眼白喝茶,對你們還真是客氣,輪到我的時候,左一句寶釵右一句織機,好不煩人。
周侍郎也不藏私了,拿出圖紙告訴李修:“構件不同難以規範,是織機的難處。不過,老夫已經下令工匠處做一批模具出來,為此還把兵部的差事給他推了後。”
李修趕緊起身拜謝,周侍郎不讓他謝:“犬子能在這裡學有所成的話,才是你對我最大的謝意。這些小事,就當是頤兒的束脩吧。”
聞絃歌而知雅意的李修,笑呵呵的言道:“不可如此。束脩還是要給林家的,這織機麼,就當是周頤兄弟的課業了。”
輪到周侍郎起身拜謝了:“也好!周家雖不是什麼豪富之家,但對治學一道還是很推崇。林家孤女能有多少體己,她都能拿出來辦學,豈不羞愧老夫?送上千兩白銀,當做給學子們添些衣物吧。”
李修躬身受之:“多謝周侍郎慷慨解囊,修必將此事書於書院一側,以供來人知曉侍郎的義舉。”
周夫人一聽是來人,開口說道:“什麼千兩,老爺糊塗了不成,是五千兩!”
林紅玉偷眼去看李修,兩個人相視一笑,書院終於有收入了。
送走了周侍郎一家,還沒來得及放好銀票呢,賴尚榮和榮國府管家賴大,跟著柳湘蓮一路的過來。
林紅玉眨眨眼,悄聲對李修說道:“公子您帶他們上山,山下有我呢。不讓他們家多出些,我就不姓林!”
李修哈哈一笑,拉住賴尚榮就讓他上馬:“走走走,書院正有大事發生呢,你來了正好!”
賴大眼睜睜看著兒子一個下人沒帶就這麼地上了山,問一旁的林紅玉:“那個生面孔的公子是誰?”
“二老爺的同僚,工部周侍郎家的公子。為了能進書院,硬塞給我五千兩銀子,我說不要都不行!”
賴大一哆嗦,五千兩一個人?不是說不要錢的麼?
林紅玉嘆口氣:“哎呀,以後這種事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呢,本來是說的不要錢,因為收的都是貧家子麼,聖上也說這樣好來著。可人家是二老爺的同僚,我怎麼敢推了?李公子也是無奈,只說刻個碑還是寫個字什麼的,立在書院裡,當做是捐贈吧。聖上再來的時候,一看就明白了誰家的孩子為什麼來。省的怪罪書院收錢不是。”
“是是是!”賴大覺得五千兩太少了,能讓聖上記住名字,破了家都值。
於是乎,林紅玉都紅了眼眶要哭了出來,才極其為難的收下了賴家的一萬兩銀子。
嘆著氣送走了賴大管家,趕緊找清水洗洗眼睛,薑汁蟄的很難受。
大蓮笑呵呵的進來找她:“姐姐發財了呀。”
“嗯嗯,大家都發財。等著林姑娘放賞吧。”
“正要說這個事呢。莊子裡來了兩個人,說是林姑娘的奶嬤嬤,我也認不得他們,也不敢怠慢,安頓在廂房裡好一會兒了。”
“誰?”林紅玉顧不上擦臉,滿臉的水花去問大蓮。
“林姑娘的奶嬤嬤。”
“王嬤嬤終於來了嗎?”林紅玉趕緊收拾好自己,帶著大蓮去了廂房。
不是王嬤嬤還能是誰?
當年陪著小黛玉進京的就是她,一住就是六年,林紅玉怎能認不出是她。
王嬤嬤倒是不敢認紅玉,管家俏娘子一般的林紅玉,可不是當年那個受氣的小丫鬟。相由心生,如今得意著的林紅玉,模樣也長開了,氣派也有了,說話辦事那叫一個乾脆,王嬤嬤愣了半天才對上了號。
喊了聲小紅姑娘,淚珠兒就落了下來。她是隨著黛玉一起回的揚州,傳送了林老爺後,黛玉不忍她再隨著自己拋家舍業的進京,留下足夠的養老銀子後,淚別自己的乳母。
不成想,兩個月前忽然收到了黛玉的親筆信,邀她闔家來京城團聚。說是要重立林家門楣。王嬤嬤不知詳情,喜憂參半。喜的是果然要如姑娘說的一樣,她出府另過了,那才真是林家之福。憂得是賈傢什麼樣,她心知肚明,深怕是騙了自家小姐的財後掃地出門。
連忙地找齊了幾位老人,一同商議著進京,要是事有不諧,就帶著姑娘回姑蘇,免得黛玉一人流落在京城。
窮人出門要有多難,黛玉給的養老銀子又不敢動用,生怕該用的時候用不著,幾家子人水一路旱一路的艱難上路,直到三天前才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