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插了一句話:“宮裡出幾位內侍專管挑選,鋪子裡給每月封一份銀子。”
王熙鳳當然說好,戴權卻不太高興,責任又給推了回來,萬一有個眼花,捱罵的是他。
李修剛想說什麼,王熙鳳倒是先開了口:“也不能讓戴公相擔驚受怕的白費心力。這樣吧,薛家讓出來的份子我給留一股,總不能讓薛家白白的忙活。剩下多出來的股子,我給湊上整兩成送給戴公相做個壓驚錢。”
一席話說的眾人都暗暗點頭,本就是個無本的買賣,全靠著人脈支撐。東西不是天家的就是戶部的,轉手一賣,得了銀子大家都有份才能長久。
王熙鳳早就算好了帳頭,天家佔三成,戶部佔兩成半,自己和戴權一樣各佔兩成,薛家拿走一成後,剩下的半成放在那裡做開銷,總有用錢的地方。
戴權表示了認可,也是皇上沒家底的緣故,正如李修上的摺子裡說的一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太上積攢了幾十年的舊東西,放著落灰也佔地方,既然都是皇上的了,變成銀子多實惠。
當然李修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是說能買的起的,非富則貴,讓他們把銀子換成這些裝點門面之物,與朝與皇,都是相得益彰的事。
至此,賈、薛兩家爭分子的事,告一段落,李紈三人剛想著走,就聽李修喊住了雪雁。
“雪雁可在?”
雪雁躬身回話:“奴婢在。”
“請轉告你家小姐,皇莊的糧食一併的交給我族姐,林家從此轉為耕讀之家吧。啊,還有一事。戴公相,那皇莊在哪裡?也該讓主家去看看才是。主家要是不便,修可以去幫忙,轉了名字,認認佃戶,再談談新的租子。小子在家可是管著這些事,熟門熟路的很是拿手。您說呢?”
戴權允了:“也是這個道理。誒,你小子不會是想趁機出去走走吧。”
李修一攤手:“修每天被困在這方寸之地,您看看,兩步就能到了頭,難受的緊吶!”
賈政不願意,外甥女可是養在深閨的閨秀,怎麼能跟你一起出門。
“我派我家的管家去幫著辦就好了。不勞賢侄費心。”
戴權笑著看李修要罵人的神色,知道這些日子是把他給憋苦了。院子再好,不能出門也是牢籠。他一個十六歲的男人,怎麼能受的了這份羈押。
“政公!”李修臉色難看至極:“貴府的糧價,堪比皇宮!誰家能吃得起?派貴府的管家去,不出三年,林家女要出門乞討過活你信不信?”
帷幕後面的林黛玉真想罵人,你才是要飯的呢,狗嘴吐不出象牙。
王熙鳳碰碰她胳膊,擠擠眼睛:“還挺向著你的哈。”
李紈又氣又笑,哄著黛玉:“他也是憋壞了,才口不擇言的。我訓他,保你消氣。”
黛玉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胸口呼哧呼哧的挺了又挺,早晚得機會,我要還回來這次的!
外面呢,鬨笑起來,薛蟠更是落井下石:“璉二哥,該管管了。要不闔府等著管家放飯,那成個什麼樣子。”
大傢伙更是笑的大聲,衛若蘭是個實在孩子,還給告了一狀:“叔父,寶玉同我們出去飲宴,就沒花過錢。兜裡比臉還乾淨。”
馮紫英等紛紛訴苦:“說好了是輪著請,一到寶玉這裡,不是病了就是出不來府。求叔父多給他些零用吧,也讓寶兄做回東家,長長臉面。”
賈赦不是好心的問弟弟:“二房困難到如此了嗎?咱家子弟出去,不說花費多少,可沒有個逃席的規矩啊。”
賈政一張白白的方臉,變成了關二爺,嘟嘟囔囔的要親自管教寶玉。
林黛玉和李紈也偷笑,這可不是什麼長臉的事,男人家在外應酬是常有的事,哪能輪到自己請客就躲了不出來呢。
王熙鳳衝她們眨眨眼:“你們猜,寶玉怎麼沒錢了?”
寶玉可是榮國府裡第三代人中,拿的份例最多的一個。
每個月雜七雜八算下來,能有十五兩銀子,本來也就算著交友應酬的費用呢。上學的紙墨錢,出門的車馬費,每旬族中子弟分的錢糧他也是頭一份。要說他沒個請客錢,真真是玩笑話。
李紈笑而不語,只看著黛玉。
黛玉被她看得好沒意思,她也知道是寶玉的“通房丫鬟”襲人管著家,這是賈府中不能明說的秘密。
李紈的意思就是告訴黛玉,我弟弟和寶玉放在一起比,身世、品格、模樣都比的過去,更不用說誰有用,誰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