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心裡盤算起來,他若不是個忠義的,我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可嘆秦家總算是不絕,將來孩子一落生,想個辦法認祖,秦家再沒家業,也有三間瓦房給那母子落腳。總不至於牽絆著。
既然他認了義妹,自己不如也多幫襯些。好讓他能安心在府裡待著。
剛想好了這些,香菱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還有一件事要先告訴了姑娘。晚半晌,大房來個小子,說是叫什麼賈琮的。我也認不得,就沒敢見。讓小廝去問了事情,他說是李秀才傳了話,他要些柴米油鹽和筆墨紙硯。姑娘你看呢。”
鶯兒覺得奇怪:“要這些做什麼?賈府裡不管飯,要餓著他嗎?那也太過分了不是。”
寶釵會心的笑起來:“不食嗟來之食,是個君子所為。我知道了這事,等明日,我去和哥哥說。”
又聊了會閒話,薛姨媽過來隨著她們睡下,三個姑娘才去各自安睡。
寶釵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李修給她的那套織機,真是天人所為。她粗略的一算,僱上十個織娘,就能頂一百個織孃的勞作。
藏在自家老宅裡開個織廠,不顯山不露水,就當做是江南的織品,在京城裡發賣。光是路費銀子和人工的月例,就能掙出不少來。
要是品質再高些,定色再穩些,送進宮裡都是行的。
這樣一來,自家這個皇商,不就是自產自銷了嗎,偌大的京城,養一個百年皇商老店,自然是能行的。
薛家這一輩沒有讀書人也不怕,掙一份外人不知的家產來,好好培養哥哥以後的孩子,薛家還是那個金陵四大家。
是了,是了。
此事就著落在他的身上,我先穩住母親,不讓她再想著什麼金啊玉啊的;等黛玉回來,我再幫著她續上木石之緣,就能全身而退了。
唉~~~誰又不是被困在了這府裡呢。
至於說賈琮......想來是管家的鳳辣子看出了薛家的轉變,故意的拿賈琮套取他的同情。
這個表姐啊,眼光可真是毒辣,知道是奇貨可居,想著先下手為強呢。哼~~~,那要先過了我這關,不照顧好了他,我都給你攔下,讓你看的見摸不著。
不得不說,賈琮是個好的幫手。府裡上下都看不到他,半點什麼事,都方便著呢。不過,我素來也有一個閒子未動,你能送去賈琮,我就把賈環派過去。就說是請教學問,一起讀書,想來三丫頭不會為此和我著惱。
好!就這麼去辦。明日我先去會會鳳姐姐,點她一下再說。
慢慢想著,寶釵終於是累了,香甜的睡了過去。
馬房院子裡,李修可還沒睡呢。捧著一本剛給自己的食譜大全,認真的讀著。
君子遠庖廚,他在老家裡,也是有僕人管家伺候的學子,做飯這種事,他實在是一竅不通。
於是乎,一本書就扔在了自己面前,大個子嘿嘿壞笑著告訴他,學會了這本書上菜式,不愁沒姑娘喜歡的。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他挑燈夜讀。
很快找出來應該能做的早飯,烤饅頭片。
用料極其簡單不說,還不用什麼油鹽醬醋。畢竟他也沒有啊,還不知道明天薛蟠能不能送過來呢。
在腦海裡反覆過了幾遍步驟,披上衣服下了床。拿出一個饅頭,掰成了兩半,找根樹枝擦乾淨了穿了過去,跑到廚房裡,吹醒了炭火,手裡舉著慢慢的烤了起來......
京杭運河上,一艘三層的官船,停靠在了姑蘇碼頭。頂層的一扇窗欞被緩緩的推開,露出一張似嬌花照水又怯弱不勝的絕美面龐。
側耳聽著嘩嘩的水聲,舉起手裡的一杯水酒,灑進了運河,今天是她父親的七七。原本是想著在老家歇幾天再走的,不成想外祖母一封信函,催著自己上路。朝廷也派了官船和護衛等著自己,無奈之下,只好發喪了父親入祖墳,蓋上了最後一抔土,淚別親人和故鄉,登上了回京的大船。
她知道不得不走的原因,自己身上有著一千多萬兩的銀票,那是父親用命換回來的鹽稅,也是給她在新皇那裡的買命錢。
孤女林黛玉,身負林賈兩家血脈的女孩兒,此刻就如流水中的浮萍一般,無依無靠,任由波浪的擺佈。
抬首看看天邊照在故鄉的明月,再見它時,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淚已盡,心尚悲,總有一個夢中的影子再找她,在她耳邊呢喃,莫傷悲,莫傷悲,敦煌一見解前塵。
你是誰?怎麼不是寶玉?你可知,我再入榮國府時,哪裡還有出門時。
那裡就是埋我的香冢。
李修含著被燙疼的手指,撿起掉在地上的饅頭,吹乾淨浮土,開心的笑了起來。
成了,雖然烤的挺黑的,但是還是能吃的。看來某家還是有做菜的天賦嗎,治大國若烹小鮮,區區小事怎難得住自己。
不過,那菜譜上怎麼全是淮揚菜?難道有人特別喜歡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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