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是粉面羅敷,又是個吹拉彈唱無所不精的妙人,與秦鍾、賈寶玉、馮紫英、衛若蘭、陳也俊、仇蘭亭、李修等人,合稱京師十二公子,其中李修為長。
“兄長少待片刻,紫英和也俊他們隨後就到。來不了的,也就來不得了。”
李修明白意思,他們這些年輕人不過是義氣相投,攪在了一起。比較各家背後的門第,也有個高低貴賤。
秦鍾一是模樣生的好,為人又知情趣,和榮國公府的寶二爺最是相契,又有其姐是寧國公府的當家娘子,才入得了這些人等的眼眸。
如今他一家死絕,不說人走茶涼的話,也沒了多少交際的必要。要是家裡真不讓過來,怕也是真的不來。
欽天監的人過來問話:“哪位主事?”
李修躬身答話:“學生幫理後世,大人有事,但請吩咐。”
欽天監官吏打量了一下李修,看他的樣子和打扮,是個秀才生員,問了一下與秦家的關係後,也是心有不忍。
非親非故,只是朋友幫忙,偏他要說的事,最是難為,真不知該怎麼和這個年輕人說起。
李修不明所以,柳湘蓮看出了端倪,報了差事,他還是個詹世府行走,請教這位官吏有何事難為情的。
欽天監官吏嘆口氣,又看看還沒走的眾官,心下有了打算,乾脆托盤而出,讓眾人也有個明斷是非,省的他們欽天監一家背鍋。
“此事說來,確實難堪。正好有各位大人同在,念著同僚一場的情分,不妨也給你出出主意,省的害了你的前程。原本定於今日的下葬,恐怕要順延些時日了。等著再給找個吉日吧。”
李修大為不解,除生死無大事啊,下葬還有順延的?
諸位官吏也都議論紛紛。
“你們欽天監怎麼辦的事?這種事還有往後拖的?聞所未聞!”
“就是就是。那你把老秦叫起來,讓他換個時辰死行嗎?”
“過份了啊,不給個說法,你可今天出不了門。等著我等參一本吧。”
李修看出欽天監的為難,趕緊走到院子中,作了一個四方揖,先謝過諸位大人的唁禮,然後才問欽天監的理由。
“非是學生不懂規矩,實在是這事不通情理。還請大人解惑。”
欽天監官吏咳了一聲,給大家拱拱手:“今日還有一家出殯,葬的也是他們家人。人家夫家說了,總要有個先後。他們家停靈四十九日才下的葬,秦家這才剛三天,就在等等吧。諸位,我們欽天監只是個看日子的衙門,也惹不起人家國公府,有氣沒氣的,別衝著我們來。”
眾人聽明白是哪家後,都破口大罵,簡直是豈有此理!
饒是李修的好性子,又想起昨天那家人做的荒唐事,實在是忍不住的罵出了口:“有悖人倫!有悖人倫!他們一家死絕,還要被別人拿來用養女壓養父一頭的嗎?學生不服!這還有沒有世道可言?!”
欽天監官吏無奈的搖搖頭:“諸位不必多說了。現如今出城的路都給封了,四王八公俱皆搭了路棚設祭,尋常人哪還過得去。這位學生。”
李修躬身聆聽。
“我知你是好意,也知此事不妥。可人家權勢在那裡,我等都無可奈何,你又能如何呢?忍了吧!給老秦和秦公子多多備些冰塊香料才是要緊。”
說著話,從袖子裡掏出十兩銀子,送到了李修手中。
諸位官員本也是帶著奠儀來的,聞聽四王八公都在路旁設祭,也都重重嘆口氣,只能是解囊相助一些銀兩吧,真的是惹不起。
李修心中悲苦,雖沒有生育之恩,卻也有養育之恩。就因為嫁的好,倒逼著養父給讓路嗎?
柳湘蓮怕李修左性起來,代李修收了各家的奠儀,並記錄上賬。眾人都說免了吧,家裡沒了人,還什麼還。
李修深吸一口氣,按下性子,站在門口送走諸位官員後。轉過身對柳湘蓮說道:“賢弟,冰和香料,也不是尋常能買的到物事。”
柳湘蓮攔住了李修的話:“大哥且安心,這點事就交給小弟去辦,必能辦的妥當。”
看著柳湘蓮也出了門,李修嘿了一聲,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自己讀的聖賢書,今日就要用上,以不負先賢的教誨。
支走柳湘蓮,就是不想他趟入這渾水中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今天,非要傳送了好友一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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