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虛咳嗽一聲,一臉笑著過來說道:“這是那年王夫人還在的時候,命人給送過來的。”
豐兒哼了一聲,不理靜虛,連聲的問柳五兒:“到底怎麼回事?快說說。”
靜虛想打發柳五兒出去,王熙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讓她毛骨悚然,站在一邊不敢吭聲。
柳五兒噗通就跪下了,放聲大哭。她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就是無端的嚮往賈家的大觀園,總以為進去了那裡,就能和襲人一樣成為“人上人”,過著無憂無慮幸福的生活。
王熙鳳聽她一通訴說,心裡感嘆,當年賈母為了塑造賈家的形象,確實有過一番舉動。比如到了年紀的丫鬟小子們,就給放出去,讓他們自由擇配,再變成小媳婦、老媽子繼續的為賈府當差。
還大肆宣傳府裡的丫鬟們是不用做多少事的,每天過得和正經小姐們差不多的日子,別提有多逍遙快活。
稍有腦子想想的都懂,都不做事,那是誰去做?不過是騙騙外人罷了。
偏有這路的小姑娘,真就信以為真,一心想著進去為奴做婢,過幾天不用辛苦勞動討生活的日子。
結果呢,王熙鳳都不用細打量,就知道柳五兒犯了王夫人什麼忌諱,她長得太像小一號的晴雯了,能留著你才怪。
尋個她有病的由頭,把她打發了出去。偏寶玉還是個好心的,跑到她家去看她的病,噓寒問暖收穫了小姑娘的感情後,眼睜睜看著周瑞家的把柳五兒送進了饅頭庵,而無能為力。
好好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就這麼被出了家,心裡有多大委屈可想而知。
王熙鳳眼珠一轉,一拍桌子說道:“嚎什麼嚎!有你嚎喪的功夫,你怎麼不知道去告她去。”
靜虛腿一軟,也跪下來磕頭:“二奶奶,實不幹老尼的事呀。這都是當年那位夫人做的孽!”
王熙鳳一瞪眼:“放屁!她送來是送來,可說讓人家出家了?知不知道律法,隨便就能出家的話,那天下還要牢獄做什麼,做了事都跑到廟裡不就沒事了嗎?”
王熙鳳心裡卻說,來的還真是巧了。她本就有意奪了這處家廟的地,給林妹妹蓋校園。剛來的時候呢,是想著用當年張金哥的事,把這賊尼給逼走,沒想到碰見了柳五兒。那還有什麼說的,老孃做這種事最是拿手,不信你這老尼屁股底下那麼幹淨,這次一準辦了你!
想到這,對還哭著的柳五兒說道:“我呢,本不願管什麼閒事。可是李督帥的娘子,是我的好姐妹。林姑娘你總聽說過吧?”
看柳五兒點了點頭,王熙鳳繼續扯謊:“她呢,隨著督帥回了京城,畢竟是天下的元首和督帥,雖說沒了皇上,那他也是這天下的第一人。”
靜虛就覺得雙腿間有夾不住的趨勢,深吸一口氣聽著王熙鳳的說話。
“林娘子呢,就去了大觀園住。寧國府現在是政務院,榮國府是三院十六部,前後街住著,哎喲喲,別提多熱鬧嘍。”
“奶奶饒命啊!”隨著一股熱流,靜虛癱軟在地。
好傢伙!幾年沒見,這二奶奶還漲了行市了,都跟滿朝的文武在一起住著,比原先賈府的氣勢更盛。
“你閉嘴,聽我說完!”
鳳辣子抿了一口茶,對柳五兒說道:“開了園子住,就要有人伺候。新朝嗎,不用籤什麼賣身契,每月領著工錢,憑本事吃飯,你孃老子就回去做了廚娘。這不,我剛從金陵回來,她就求到我的頭上,讓我來看看你。我這不就來了嗎。說說吧,受了什麼委屈,一併的說。家裡隔壁就是刑部,找誰都行。”
靜虛哪敢讓柳五兒說話,嚎啕著求鳳姐放過了她。
王熙鳳一個眼神過去,豐兒掄圓了就是一個大嘴巴,唬的靜虛不敢言語。
王熙鳳心裡想了想,要是沒有柳五兒的事,她騙過房子和地來,也就放了靜虛。但是有了柳五兒的事,那就要斬草除根,該坐牢就坐牢,地也是自己的。
“彩明,你回去一趟,帶著柳嫂子去找賈環,讓他去順天府告狀去,我在這等著人來。讓護衛們進來,把所有人關進屋子裡,不準跑了一個。柳五兒,你帶著我去看看房舍。”
殺伐果斷,說的就是王熙鳳。一個老尼姑,辦了也就辦了,自己順帶手的事。主要還是來看看的房子和地。
彩明和豐兒,本就是王熙鳳以前的丫鬟,對二奶奶的行事風格,早有了解。也不廢話,照章辦事,喊進護衛來把人趕進了一處房子裡,不讓她們亂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