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街面上只剩了當事苦主,蘇止柔方才掀開了其中一塊白布,裡面躺著的是一來歲的瘦弱老頭。
那老頭渾身乾瘦,只肚子卻是漲得如同十月懷胎的大肚婆,且他的身體已經有些腐爛了。
她只仔細觀察了一陣,隨後方才開口問道“你們之中誰是他們的親人?”
“你又是什麼人?”其中一名漢子高聲道。
“我是一名大夫。”蘇止柔輕聲道。
“你?大夫?哈哈哈,一個婦道人家做接生婆的吧?就敢自稱大夫真是笑死人了。”對面的男子們聞言只哈哈大笑。
蘇止柔也不生氣,她只轉頭對那武侯道“麻煩大人幫我問一問他們的基本情況。”
那武侯只想快點結案,而且看這幾位小姐也是氣度不凡,他自然也樂得配合。
而有了武侯的問話,這些人果然老實多了。
很快這武侯便從其中一人嘴上套取到了這些人的基本資訊。
而其中自然也有關於這名老者的資訊,據那為首的漢子說那老者是他的爹,而且他爹如今已經死時辰了。
可從蘇止柔的經驗來判斷這老者起碼都死了一天了。
故而蘇止柔冷聲道“你說謊,這老者都死了一天了,如果他真是你父親,你怎麼可能連你父親什麼時候出的事竟都不知。”
翠翹此時也在旁邊幫腔道“如今時疫盛行,屍體到處都是,你們不會是在路邊隨便撿了具屍體便冒充自己的親人吧?”
翠翹這話倒是給人提供了思路。
隨後那群人只又被武侯問了幾個問題,眼見著是隱瞞不住了,那武侯也沒了耐性,他只准備將這些人送往附近衙門裡去。
可還沒等這武侯開口,那幾人便突然磕頭,齊聲招出了實情“還請大人饒恕,小的們真不是混事的,更不是什麼街溜子。我們就是京郊的農戶罷了,近些日子來,時疫一來,啥生意都不好乾了,家裡米糧也斷了,我們京郊外戶又不像城裡還能吃上點免費藥粥,為了活命討生活,我們便也只能什麼活都幹了。”
“恰好閱微堂的管事說要收拾這仁本齋的,便叫我們過來找麻煩了。”
聽了這話,眾人正想著怎麼又扯出個閱微堂,便是那武侯也出言訓斥道“笑話,他們閱微堂那麼大一個藥鋪,還犯的著對這小小的一個藥堂來下手?”
“是真的,您不信,可以去叫閱微堂的過來。”那漢子連忙高聲道。
眼見著事情越扯越大。
翠翹的叔父此時也只能主動開口道“想來都是一場誤會,武侯大人,今日還要多謝您能過來調解,既然大家都沒事,不如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那武侯聽說牽涉到閱微堂,其實也不大
想管這事了,要知道這閱微堂可幾乎是壟斷了這京城各家藥房的生意,而且聽說那閱微堂背後的老闆似乎還與陳家有些淵源。
如今的陳家可是誰也得罪不起的。
故而在一番權衡利弊之下,那武侯只訓斥教育了一番這些人,隨後又讓他們將那死於時疫的屍體抬走。
蘇止柔倒是並不在意這些,不過因為一路行來,她發現大多數人家幾乎都沒怎麼處理過那些屍體,故而她只細心交代道“這些屍體諸位最好不要埋於亂葬崗,若是有條件便還是用火燒了吧。”
聽了這話,那武侯只道“這恐怕不妥吧?”
“這位蘇姑娘師從太醫局的蘇太醫。這法子也是太醫局在啟用的,蘇太醫忙於研製解藥,倒沒時間出來,您是覺得太醫局都沒你們懂嗎?”姜念嬌自然知道在這事上還得聽蘇止柔的,便主動開口道。
聽說這姑娘師從太醫局,這武侯便已經有些猶豫了,雖然他也不確定這姑娘是不是太醫局的,不過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這武侯也不好大膽質疑。
而蘇止柔此時也同那武侯講起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