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帝身邊的劉內侍見趙念澤太過於沉寂於悲傷之中,一時竟似乎忘了自己的父皇,他不禁輕咳一聲提醒著這位邕帝心中的接班人。
然而趙念澤卻像是全然沒有收到提醒一般。
邕帝走進屋子時,屋子裡的人跪了一地,只恭請聖安。
趙念澤這才發現邕帝過來了,他心中悽惶,原以為自己父皇定然心中更加難過。畢竟毓賢妃可是與他朝夕相處,親密無間的夫妻。
然而當他接觸到邕帝的眼神時,他卻只感覺到一股從腳底而起的寒意。
他的眼神冷得像是臘月寒潭刺骨的冰水,在那冰層之下似乎還隱含著一層憤怒與不解。
也是他的這一個眼神只讓趙念澤生生忍下了安慰邕帝的意圖。他看起來根本不需要安慰。
恐怕這天底下便是隨便尋個陌生人過來,也絕不可能有人能比他父皇還要冷漠。
也是在此時,他只突然想起自己先前一直盤桓在心中卻沒問出口的疑問。
邕帝雖然感覺到了自己兒子得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但他卻並沒有去承接自己兒子的視線,他只聲音頗為冷淡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不是讓你們盯緊了嗎?”
面對邕帝的苛責,燕兒正一時不知自己是不是應該上前去解釋之時,那名將毓賢妃從上抱下來的侍衛卻先她一步開口請罪“是屬下失職,沒能及時覺察到內室的異樣。”
邕帝冷聲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便自己下去領罰吧。”
語畢,那人只叩謝過邕帝后,便自己退了下去。
邕帝也似乎是在此時才發現宮裡還有一個此時本不該在此處的不速之客。
他看著姜念嬌只微微一愣,片刻後,他才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姜念嬌眉睫輕顫“我……我準備離宮時,只覺心中有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我只是想確認自己姨母是否安全……”
話音落下,又有淚於睫。
邕帝聞言只嘆了一口氣,此刻的他又哪裡還有初時的那份冷漠,他只聲色淡然道“倒難為你有這份孝心,也總算賢妃沒有白疼你一場。只是宮有宮規,朕也不能輕縱了你去。”
隨後他思忖片刻又道“只是念你也是一片孝心,而且不久老三便要凱旋歸來,你們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朕要是打罰了你,落下什麼傷口,反是不美。不如你這段時日便還是留在家中禁足思過吧。”
邕帝說完這話,原以為姜念嬌怎麼著也該叩謝自己的安排。
畢竟女兒家身子嬌弱,心思脆弱,若真受了杖刑怕是不免要覺得羞辱。
不想姜念嬌卻是突然開口問道“陛下的意思是,從即日起不許我出姜府一步嗎?”
邕帝點了點頭,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你與老三成婚那日,禁足令自然會解開。”
然而聽了這話,姜念嬌卻是突然跪伏在了地上道“若是如此,阿嬌謝過陛下恩典,只是阿嬌並不敢受這樣的恩典。嬌自知自己觸犯了律法,還請陛下直接賜嬌杖擊二十吧。”
聽得此言,場中一片譁然。
趙念澤此刻雖然籠罩在喪母之痛中,但聽到姜念嬌這話,他還是忍不住斥責了姜念嬌一句“你是傻了不成?杖擊二十,你就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