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燈映照,路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葉拂林。
“大小姐好。”
“嗯。”
路上間或遇見兩三個神色匆匆的丫鬟僕人,俱都熱切地跟言灼打著招呼。
光影昏暗,看不清他們的眼神,若是能看清的話,言灼必是能看見其中的異樣。他們的眼神之中,竟是都有著些同情之色。
只是,言灼不知,即使她看見了知道了,恐怕也是半點都不關心。
她手提燈籠,低頭看路,徐徐往她孃親的房中走去。
她娘那裡,是她可以安心的港灣。
無論千頭百緒,無論萬千煩躁,只要到了她孃親那裡,都將傾時消散。
不是她孃親多有慧根,能一一開解她的困惑,而是她那給予她的母愛之中,獨有一種包容,獨有一種溫暖,獨有一種安心,能讓她的心安靜下來,能讓她無懼世間險惡,再次勇敢出發。
言灼眸中帶著笑意,看著窗前燈火映出的女子身影。
“大小姐來了。”
“嗯~”
言灼面帶笑意,溫聲回著。
那門外的丫鬟端著笑容,接過言灼手中的燈籠,輕輕熄了,又殷殷地掀起門前厚重的門簾。
“可是灼兒來了?快進來。”
許是才有個一兩日未見,她孃親,倒是也越發想念起她了。
言灼聞聲一笑,心裡頭無限溫暖,連忙進了屋中。而那房裡之前坐著的人兒,已是迎到了門口,如今正看著她,滿臉的關切之意……
燈火昏黃,房中無比祥和,言灼母女二人倚在一起,切切交談,歡聲笑語不斷。
然而,這種溫暖、幸福、安心,卻並不是在每一處都存在著,每一人都可擁有著。
世上幾人悲歡共?
還不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遠處的房中,已是熄了燈,床上躺著的那人,臉面之上全然一派羞紅之色,似在回味著多麼美妙的事情,不久,卻又緊緊皺起了眉頭,像是正在考慮什麼頗為棘手的事情;
再遠處,一男子蜷縮在床上,一雙眼望著地上的鞋子,面上盡是頹敗空洞;
更更遠處,一片冷寂的山上,幽冷寒極的洞內,隱秘的天地之中,一女子正雙手合十,屏氣凝神,眉目冷肅,不斷積蓄著內力;
而又不知多遠的地方,一男子正站在窗前,神色之中似是思念,又似是有些暗惱。
……
世間各人,悲歡離合並不相通,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