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燈火如豆。
寂靜的鎮國公府內,各院大都熄了燈,只有偶爾一兩處,點著星星的燭火。
聽瀾院內,唯有正中的房間,此時透出些微弱的光來。
燈火微微晃動著。
一個美麗的少女正坐在桌邊,偷眼打量對面的男子。
光影朦朧,她這副模樣,也是極為朦朧美好。
少女偷眼看去,見對面男子眸中一片溫柔,並沒有一絲嫌棄之色,心神一鬆,人也理直氣壯了起來,整個人極為舒暢自在。
這才對嘛!
她言灼認定的朋友,自是應該接受真正的她,全部的她。那個人前冷漠、端莊大方、不苟言笑的,才不是她,只有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自由自在的,才是真正的她。
若是她認定的朋友,連這點都接受不了,那還是趁早不要做朋友為好~
幸好,面前的墨雲輕,透過了她的考驗。
這個朋友,值得交!
言灼嘻嘻一笑,為自己的厚臉皮覺得可樂。明明是她自己有些肆意,卻又耍賴說成了對朋友的“考驗”,可真是隨她怎麼想,隨她怎麼說,誰又會揭穿她?
她眸中一片得意,神采飛揚、一臉靈動之態,更是牢牢吸引著對面那人的目光。
那人,情不自禁地凝望著她。
言灼恐是沒有意識到,她今天出來的慌忙,更是因為來人是墨雲輕,心神鬆弛,面紗竟都忘了帶了。
墨雲輕自然也掩飾的極好,他眼中的驚豔之色,只是一劃而過,面上很快恢復如常,再也看不出一點端倪。
他從第一眼見她,便知道,她若是沒了臉上的斑點,定是極美,而他眼前的這副面容,果真是一點兒也不辜負他的想象。
燭火,恰恰好勾勒出言灼一臉的柔美與可愛,她極為生動活潑的樣子,讓墨雲輕的心底,湧動起無數的火苗,將他的眼眸,映的明亮至極。
他嘴角有著含蓄的笑意,眼中心中都是甜蜜,再也不推辭什麼,衣袖一揮,便是將這小半個桌子的瓶瓶罐罐,都收了起來,鄭重其事地將它們安置在了儲物戒指中間的櫃子上,一瓶一瓶擺放的整整齊齊,再將櫃門仔細合上,生怕沾染了一絲灰塵。
這些,可都是她的心意。
“如此,便謝謝灼兒了。”
“不必如此客氣,且不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朋友,便也該如此的。”
言灼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一臉笑意盈盈。
對面的墨雲輕,面色卻是有些僵了。
“救命恩人”?
“朋友”?
這兩個本來有美好意義的詞語,在墨雲輕這兒,突然覺得刺耳極了。
那些端放在櫃子上的藥瓶,似乎也有些發燙,覺得渾身不自在極了,好像它們就不該被如此慎重對待。
她如此待他,只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這些東西,也是還他救命之恩的嗎?
若是這樣的話,他寧可不要!
他埋下深沉的眸光,指節分明的手緩緩握緊,又緩緩鬆開,心中那想要把藥瓶還她的衝動,一陣一陣湧來,他極力壓抑著,心中一片絞痛,又是一陣苦澀。
是因為她那所謂的未婚夫嗎?
他好想要問出口,只是,他如今又是何種身份,憑什麼問她這些問題?
呵。
他唇邊逸出絲絲苦笑。
“怎麼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言灼眉頭微皺,問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