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站的女娃娃,可是鎮國公言崢的長女言灼?”
聖上目光微凝,看向下方直直站立著的言灼。
言灼俯身行禮,動作自然,落落大方,“臣女言灼參見聖上,聖上萬福金安。”
“你可是要代表鎮國公府出獵?”高臺之上的聖上語氣輕揚,言話裡帶著絲絲疑問,但明顯其中的興趣要更多一些。
“回聖上,是的。”言灼聲音清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她帶著面紗,更低著頭,實在是讓人看不清面容。
聖上看了一眼言灼,挑了挑眉,“你且抬起頭來。”
一聲令下,言灼依言仰起頭,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明亮的眼睛。只一瞬,她的眼睛又低垂下去,看向地面。
“為何帶著面紗?”又是一聲疑問脫口而出。
旁邊有些人,因為聖上的這一句問話竊喜起來,聖上,這是要當面羞辱言灼,揭開她那層遮羞布嗎?
而韓採姍,則為言灼擔心起來,怕她因為這九五之尊的一句問話,而心裡難過,更覺不堪。她目露憂色,恨不得和高位之上的聖上姨夫悄悄說上一句,讓她不要再為難言灼了。
“臣女自知面容醜陋,不敢驚嚇旁人,也不敢以此面容見聖,是以,帶著面紗。”言灼眼中神色未變,冷靜之中,未有絲毫慌亂與自慚形穢的不堪。
“嗯。”聖上點了點頭,也不再追著問言灼的容貌了,這讓言夫人和韓採姍明顯鬆了一口氣。
“你代表鎮國公府出獵,可否是迫於聖旨?”聖上低頭玩弄著腰間掛著的玉佩,扯著上面的穗子,“你一個嬌弱女子,跟這些男子比自然會稍遜一籌,且這圍獵之時刀劍無眼,若要退出,還來得及,朕自然不會計較什麼。”
上方,不怒自威的聖上,說完這話,抬起眼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言灼,他臉上帶笑,神情之中,似是透露著對她一個女子的憐惜與疼愛,說出的話,也是方方面面為著言灼考慮。
一旁站著的言夫人,輕輕拉了拉言灼的衣袖。
言夫人面上一臉意動之色,此刻她是動了心的,她巴不得她的灼兒不參加,她想要讓灼兒同意退出。
之前是迫於聖旨,鎮國公府才勉為其難讓灼兒出獵,如今聖上金口玉言,承諾灼兒可以退出,這麼好的機會,灼兒說上一聲,便能免去。
這是她做夢都沒想到的,她的灼兒不去才好。她昨晚回去,一宿都睡不著覺,心裡惴惴不安的,直覺今天要出什麼事情,她擔心……
“灼兒,你答應聖上退出。”言夫人小聲說道。
言灼未曾回頭,卻輕輕搖了搖頭,眸中一片堅定。
此時,萬萬不能退出。
一旦退出,就意味著他們鎮國公府心不甘情不願,迫於聖旨之威,才勉強出獵。而聖旨又是聖上親自所命,這等於是在打聖上的臉,說聖上思慮不周,決策錯誤。
這可如何使得?
再者,這次不出獵,別人會怎麼議論鎮國公府?即使他們覺得她言灼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退出無甚大礙,然而鎮國公府卻要揹負上懦弱無能,後繼無人、漸已沒落之名……
這也不是言灼想要的。
而且,她準備好了的,怕什麼呢?
縱使她拒絕了,想必她們那些要害她的人,也會用盡各種方法讓她進入圍場之中的,既然如此,那又何不自己掌握主動權?
“謝聖上體恤。臣女雖不才,但感聖上之心,願替鎮國公府出戰。今日能與我東青國威猛男兒角逐獵場,也著實是言灼的榮幸,還望聖上能夠成全。”
言灼低頭,言語誠摯,話中帶著懇求之意。
“哈哈哈~”高座之上的聖上,聽聞言灼此番話語,忍不住哈哈大笑,此女子精明聰慧,膽氣不俗啊,鎮國公倒是生了個好女兒,“看來,不允了你,還是朕的不是了。”
“謝聖上成全。”言灼俯身謝恩,語氣之中萬分感激。
“念你一片誠心,且是女子之身,圍獵之事,於你本就不易。“聖上想了一想,”朕特許,若你狩的獵物能排入前三名,那朕便做主,可答應你一個條件。”
聖上君瀾滿臉笑意,王者之氣盡顯,似是渾不在意般,便丟擲了一個彩頭。
“臣女謝聖上鴻恩。”言灼眼睛亮了亮,俯首謝恩,這一聲道謝,卻是真情實意多了。
眾人都為這突然出現的彩頭,驚訝了一番,瞬時,又歸於平靜。這一個條件,說的是讓人心動,但,這難度,可想而知,言灼是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這就相當於聖上許了一個空頭支票,騙住了這個傻丫頭。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都沒說什麼,但心裡卻無不在感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言灼身旁的言夫人一臉擔憂,這孩子,就是不聽話,非要以身犯險,她這個當孃的勸都勸不住,只希望,灼兒能一切順利吧。
唉。她輕輕嘆了口氣。鎮國公府的名譽,那能比得上灼兒的安危呢,這個傻孩子。
言灼身側的二姨娘,默默收起了手裡的一包藥粉。
這包藥粉只要言灼沾上一點,便能夠讓言灼產生幻覺,按照她所指示的意思說話,但這藥效短暫,只有一瞬,不過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