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般的縮回手,沈澈無所適從,聽到陸雲卿的腳步聲接近,他轉身悶頭就進了昨天的水房。
陸雲卿端著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看著沈澈逃離的背影,似乎有一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在內。
“哇!好香呀!”
沈唸對著新端上來的湯深吸一口氣,一臉陶醉,“娘,今天過節嗎?早膳好豐盛,您好久都沒有親自下廚啦。”
沈念期待地搓了搓手,卻還謹記孃親的教導,沒有動筷子。
“廚房裡還有不少富餘,薛守,你端去外面分了。”
陸雲卿隨口吩咐一句,接著問道:“念兒,方才你與你阿澈叔都說了什麼?”
沈念眨了眨眼睛,立刻搖頭道:“沒說什麼呀!娘,阿澈叔走錯屋子了,你不去幫忙嘛?”
陸雲卿心知這小子肯定隱瞞了什麼,沒好氣地點了點他的小腦袋,起身往水房走去。
沈念見狀暗暗鬆了口氣。
好險,孃親可是最討厭他對長輩無禮了。
正想著,沈念抬頭望見孃親領著阿澈叔進了洗漱的屋子,心中又起了別的念頭,躡手躡腳地湊過去。
南疆風氣開放得很,十萬大山最深處的某些寨子,孩童剛剛懂事就要承擔起家庭重任。
沈念雖還不至於承擔什麼責任,可他小小年紀,受琉蘭寨風氣影響,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卻不是一無所知。
琉斯妹妹他們都是有爹疼,有娘愛的,就他只有娘,沒有爹。
平日裡怕孃親傷心,他從來都不提,但內心對父親的渴望,卻無法令令他忽視。
孃親自從昨天見到阿澈叔就變得十分奇怪,有點像琉斯妹妹爹孃之間的關係,卻又不太像。
阿澈叔會是孃親給他找的爹爹嗎?
帶著一絲期待與忐忑,沈念無師自通地聽起了牆根。
此刻洗漱屋內的氣氛,卻有些尷尬。
確切地說,是沈澈尷尬,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在暗錦的時候,他可以十分乾脆地將闖入他戒備範圍的女人扔出去,不需要顧忌任何人的想法。
可現在,他是陸雲卿買來的奴,理智告訴他不能那麼做。
而且,他發現自己對陸雲卿,竟然沒有對其他女子一樣排斥,討厭,甚至……
陸雲卿擰好熱布巾走來,沈澈立刻“騰”地一下站起,精準無比的拿過她手裡的布巾,誠惶誠恐地說道:“夫人,我自己來…自己來就好,您何必紆尊降貴,折煞小奴。”
陸雲卿看著沈澈手裡的布巾,眼底閃過一絲微妙,溫聲笑道:“好,你自己來。”
沈澈渾身不自在地洗漱完畢,伸手去桌上摸索梳子,忽然一雙素手壓上他的雙肩坐下。
他渾身僵硬,正要站起,卻聽到後面的人說,“我不是你的主人嗎?乖乖坐著,聽話。”
沈澈無法反駁,只得硬著頭皮坐下,縮在袖間的雙手微微握緊。
陸雲卿神情專注,修長的指挑過一縷黑髮,木齒穿過青絲,慢悠悠地一直拉到髮梢。
深陷京城迷局中的他們,錯過了很多,很多。好在,現在她終於有機會彌補遺憾。
陸雲卿的梳子微微一頓,視線掃過某人發紅的耳朵,唇角微勾。
十五年過去了四年,還有十一年,她等不了那麼久。
若她面前的人真的是沈澈,即便沒有曾經的記憶,她也一定會努力讓他重新愛上自己。
就像是從前她受前世影響,處處逃避他,遲遲不敢接受他,懷疑他,而他始終未曾放棄過一樣。
……
“好了!”
陸雲卿放下梳子,退後打量兩眼,滿意地點頭道:“看上去還不錯,出去用膳吧。”